“这下完蛋了啊!这一切终于得到证实了!咱们老陆家(抑或是老胡家)真的就是遗传到了这种可怕至极的基因啊!”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穿着条纹病号服,在冰冷的疗养院里,对着墙壁喃喃自语,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代码和算法,而李梓涵则站在远处,用怜悯又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陆展博猛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在他自己看来是决绝,在旁人看来可能更像是呆滞),“我要证明我是正常的!我要战胜这该死的遗传基因!”
一个大胆的、鲁莽的、充满了陆展博式逻辑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最好的证明,就是直面恐惧!我要去把姑姑接出来!**
**我要亲自照顾她,用亲情感化她,证明我们家族的精神是稳定的,是健康的!**
**只要我能和姑姑正常相处,还能把她照顾好,那就说明我没病!我们全家都没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简直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正道!他甚至为自己这份“担当”和“勇气”感到一丝自豪。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胡一菲?
**废话!告诉她,她肯定不同意啊!肯定会用“弹一闪”把我固定在沙发上,然后给我灌输“你没病,你只是蠢”的错误观念!这是关乎家族荣誉和我个人清白的大事,必须秘密行动!**
于是,在一种混合了恐惧、使命感以及一丝莫名悲壮的复杂情绪中,陆展博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胡一菲还在房间里进行着清晨的“狮吼功”练习(美其名曰开嗓),曾小贤还在与周公私会。陆展博已经悄悄地爬了起来,像做贼一样溜出了3601。
他查好了去往郊外“纳尼亚疗养院”的公交线路,换乘三次,耗时两个半小时。
一路上,他都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场景:如何与医生沟通,如何说服姑姑,如何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状况……他甚至还准备了几套应急预案,比如姑姑突然发病要咬人怎么办(参考电影里的丧尸),或者姑姑坚持认为自己是棵向日葵要晒太阳怎么办……
经过漫长的颠簸,公交车终于在一个看起来鸟不拉屎的荒凉站台停下。
陆展博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后面,看到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墙皮斑驳的白色建筑,门口挂着一个历经风雨、字迹都有些模糊的牌子——**纳尼亚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听起来比“疗养院”似乎要好一点?陆展博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勇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印着“I ? codE”的t恤,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进了大门。
接待他的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中年男医生。陆展博磕磕巴巴地表明来意,说是胡一菲的弟弟,想来探望姑姑,并想接她出去住几天,感受一下家庭温暖。
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在确认他精神是否正常。
在陆展博一再保证并签下了一大堆免责声明和临时外出协议后(陆展博根本没仔细看,只觉得手续繁琐,更像某种“隔离协议”),医生才慢悠悠地让人去请陆姑姑。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陆展博紧张得手心冒汗,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胡一菲描述的“对着拖把吟诗”、“感叹蟑螂生命”的画面。
终于,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藕荷色改良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了个髻、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女士,在一个护士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她步伐从容,气质优雅,眼神……确实有些飘忽,仿佛聚焦在某个常人看不见的维度。
她走到陆展博面前,停下脚步,微微歪头,用一种吟诵般的语调开口,声音空灵:
“年轻人,你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时空的涟漪。是命运的指引,还是……代码的漏洞?”
陆展博:“!!!”
一来就提到代码!果然厉害!连我内心深处的恐惧都看穿了吗?!
他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下来,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姑您好,我是展博,一菲的弟弟。我……我想接您去市区住几天,换换环境……”
陆姑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种穿透性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他,半晌,才缓缓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都市的喧嚣,是灵感的坟墓,也是……疯癫的温床。不过……既然是你这枚‘意外的石子’发出的邀请,或许,能碰撞出不一样的诗篇。”
她答应了!
陆展博心中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自己战胜遗传基因的胜利曙光!他连忙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个小行李箱(看来姑姑行李不多),几乎是搀扶着(或者说,是被姑姑那飘忽的气场引领着)离开了“纳尼亚康复中心”。
回程的公交车上,陆姑姑一直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偶尔会低声喃喃一些诸如“流动的像素,构成了虚假的真实”、“钢铁的洪流,吞噬了田野的牧歌”之类陆展博完全听不懂,但觉得无比高深(且吓人)的句子。
陆展博则正襟危坐,内心充满了使命达成的激动和一丝……引狼入室的不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即将在爱情公寓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更不知道,此刻的3601,胡一菲刚刚发现他不见了,正叉着腰,对着曾小贤咆哮:
“陆展博这小子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该不会真去找那个纳尼亚疗养院了吧?!”
曾小贤缩在沙发角落,弱弱地说:“不……不能吧?展博虽然二了点,但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而风暴,已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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