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潘燕打了鸡血一样领着三个婆子两个护院将粮食收进房里。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日子有了奔头。
五个人一声大管家，让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厅堂里摆了满满当当两桌子酒菜，半夏笑着招呼几个人吃饭。
孙鹏和杜婆子忙走过来站在半夏身后，半夏回头看了一眼二人：“上桌吃饭，在家不用服侍，出门撑撑门面就可。”
“谢谢小姐”，二人施了一礼，兴冲冲回了外桌坐下。
杜婆子刚三十，一点不老，颇有六七分姿色，潘燕是个颜控，只喜欢好看的。不过眼底清正，半夏也就稀里糊涂同意了。
孙鹏有些身手，会些拳脚，今年二十，长的痞帅，反正个个合潘燕的胃口。
马婆子七八分容貌，也才二十八岁，潘燕择了她贴身服侍。把杜婆子和孙鹏安排给半夏做近仆。
周安三十岁，体形彪壮，粗犷的美，很有些力气。李巧也六七分样貌，二十七岁，手巧心也巧，据说什么都会。
潘燕比半夏更像主，颇有股子气势。
“得，小姐心疼你们了，赶紧吃饭吧，也都累了半日”，潘燕咂摸咂摸嘴：“天太冷，许你们一人喝一两酒暖暖身子。”
半夏一脸好笑：“你也就是许自己喝点儿。”
潘燕低头一阵笑：“小妹也喝点儿。”
一顿饭，半夏见识了潘燕的酒量，斤八的没问题，只喝到半斤便没再添酒，言语得体，是个有度的。
主仆尽欢，吃饱喝足早早收捡下去各自休息。
半夏一个人坐在书房仔细上账，戒指卖了也是给潘燕看，如今还不敢尽信她，只自己也无人可用，她也无处可去。跟着自己，也要多品品人品才行，毕竟广济书肆垮的太莫名其妙了，姚平的事也疑点颇多。
买宅三百贯，安宅连买仆人花了两百贯，自己手上如今也就剩三十贯，不精打细算日子难撑。
亥时过半，回房休息。
潘燕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抱着个大匣子低泣，县太爷抢这一把自己也空了，书肆几乎都是自己的心血钱，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想当初毅然决然的赎身出青楼，老鸨子骂自己傻，出去也是挨踩咕，一箱子宝贝全得让人吞了。如今才半年，十几年的卖命钱都到了别人的腰包。
男子哄你，也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解了衣带尽心尽力的服侍他，榨干你最后一滴油水你就是件破衣。若无小妹拉自己这一把……日后当她是亲妹妹疼吧。
半夏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实在是精神太放松，有饭婆子有护院，什么也不用担心。
收拾妥当开了屋门，一出厅堂心情大好，果然站的高看的远。
杜婆子拎着食盒走过来施了一礼：“老奴给小姐请安，大管家领着他们四个先吃了饭，去上街了，走了有一炷香时间。”
“好，放屋里吧，我去趟屋后”，半夏笑着点头，快步往屋后走。
从茅厕一出来，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小院子建的确实是好。
再回厅堂，屋里多了两个火盆子，也多了些热乎气儿，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婶子可吃了？”，半夏烤了烤火。
“我们都吃过了您放心吧”，杜婆子斟酌一下叹了口气：“小姐，马妹妹说大管家昨晚抱着个匣子哭到半夜。”
“……我去看看”，半夏转身出厅堂进了潘燕的房间，果然床头放着个精致的木匣。抬手打开看了一眼心头一沉，空的……这是傻了吧唧的让人给骗光了。
站立片刻走出房间，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见程班主正低头大步朝院子走过来。
程辉刚抬手要叩打门环，门被打开，半夏笑道：“程班主快请进。”
程辉一脸凝重，拱手道：“打扰孔夫人，方才我在市集买早点，看见你们家大管家被几个地痞流氓围着羞辱几句，孙护卫和周安把人揍跑了，现在没事，大管家领着他们去茶楼了……其实你们昨天才来，今天就有人针对她……”
半夏心头一沉：“您书房请。”
程辉拱手上了台阶，杜婆子忙下去将门锁上。
半夏领着人进了书房：“班主快请坐……您早也认识她吧。”
边说话边倒了盏茶递过来：“她自己什么态度？”
“谢谢夫人”，程辉接过茶盏叹了口气：“当年名动京城的花魁白牡丹有几个不认识她的？当年见她一面就得百两银子，也就是见个面，人称花娘子是丹青圣手，她画的牡丹一绝……当然有些吹嘘，不过也不错了……我当年是赵国公府大公子的小厮，十二岁入府为奴服侍到二十五岁，他成亲便放了我身契，如今他承袭国公之位早已经不认识我，我也谢谢他不认识我，看见他我才知自己脏，如今我只想做个人……当年他带我去青楼几回，一掷千金，大管家陪了他一个月，所以我们比较熟。”
半夏一惊，这个程班主竟是赵国公的男宠，赵国公自己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哪个，这潘燕大清早被人围攻羞辱怕是县太爷的手段，想逼她回青楼，可二十五了不是十五……想让她给开青楼？是太傅想开青楼了？
程辉叹了口气：“我猜您应该是想到了，只那帮人没想到您收了她做长工，又升了大管家，如今手上还有几个人。只我怕这次把人赶跑了，下次人家把主意打到您身上，毕竟您比她更好看也更年轻。”
半夏皱了皱眉：“多谢您来告诉我一声，她带人去茶楼也是有意宣扬自己的身份，先让她试试，不行我再想办法……她也想做个干净的人，奈何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我懂”，程辉低头饮了口茶心头一阵发苦：“让人祸祸这么多年，男的看见我躲着走，女的更躲，穷人也就是人家的玩物。陈生三个女儿，如今在东城如鱼得水，发了。三个女儿如花似玉，陪完张三陪李四，去哪府都卷一车首饰回来。我这班主卖艺不卖身，唱的再好没人听，你还得迎合人家，让爷开心……老子不侍候了，一怒之下解散班子让他们自己做零工活命，房子随便住半文不收，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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