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脖颈间佩戴的那块不起眼的旧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烙穿。
紧接着，他手中那枚刚刚引动天雷，此刻光芒黯淡的青铜钥匙，也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他身上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嗡！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玉佩和钥匙上同时散发出来，在他们面前的空气中交织、融合。
光芒之中，无数复杂的线条和符号飞速流转、重组。
片刻之后，一幅由光线构成的三维立体地图，清晰地悬浮在了两人面前。
这地图上，是整座黑水城遗址的地下结构，层层叠叠，宛如迷宫。而在地图的中央，有一团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红色光影，正是刚刚遁走的那条妖龙。
陈天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团红色光影之上。
地图自动放大，妖龙的形态变得无比清晰。
他看见了，在那妖龙胸腹之下，有一片与其他鳞甲截然不同的区域，那里正散发着一股与妖龙本身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强大的能量波动。
那里，就是祭坛！
祭坛，竟然就在妖龙的逆鳞之下！
陈天的心脏，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了。
那祭坛根本不是镇压妖龙的，而是与妖龙共生的！想要毁掉祭坛，就必须先破开妖龙最坚固的防御，击中它最致命的要害！
光影地图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最后一点光芒也隐没不见。
陈天的心，却随着那地图的消失，沉到了谷底。
与妖龙共生的祭坛，就在它最致命的逆鳞之下。这他妈算什么狗屁的镇压封印，分明就是给这畜生装了个能量核心，让它打不死还越来越强。
“我们……先离开这里。”苏小柒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
她扶着陈天，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周围，黄沙还在从头顶的窟窿里不停地灌下来，这座千年王陵，已经彻底成了一座巨大的流沙坟墓。再不走，他们就得跟那个短命的西夏王朝一起，被永远埋葬在这里。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漫天黄沙中跋涉。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扭曲，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金黄还是金黄，单调得让人绝望。
陈天的嘴唇干裂，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喉咙里像是在被刀子割。体内的传承之力在引动天雷后几乎被抽空，现在只剩下一阵阵的虚弱感。
苏小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清亮的眸子也有些涣散。
“陈天，你看那是什么？”她忽然停下脚步，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远方。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小片模糊的绿色。
像是在滚烫画布上滴落的一滴颜料。
“海市蜃楼吧。”陈天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种鬼地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但那片绿色并没有像幻影一样消失，反而随着他们的靠近，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片小小的绿洲。
几棵不算高大的胡杨，一口被石块砌起来的井，旁边还搭着一个简陋的蒙古包。
一个满脸褶子，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老牧民，正坐在蒙古包门口，手里拿着一杆旱烟，看到他们，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
那笑容，在这片死寂的沙漠里，显得格外淳朴和热情。
老牧民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没多问什么，只是指了指水井，又指了指蒙古包，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喝水，歇脚。”
陈天和苏小柒几乎是扑到了井边，用木桶打上来的水清澈甘甜，一口灌下去，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歇了口气，老牧民又热情地把他们请进了蒙古包，从一个皮囊里倒出了两碗乳白色的马奶酒，递了过来。
“喝，我们这里最好的东西。”
酒香醇厚，带着草原特有的气息。
苏小柒接过碗，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警惕，她轻轻嗅了嗅，没有察觉到异样，但在这诡异的黑水城遗址附近，任何过度热情都显得可疑。
陈天也是渴得厉害，他端起那只粗糙的木碗，正要一饮而尽。
就在碗沿即将碰到嘴唇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外面那口救了他们命的水井。
不知为何，他脖子上的玉佩突然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刹那间，陈天的双眼猛地一热。
眼前的景象倏然变化。
那口水井在他眼中变得透明，清澈的井水消失不见，井壁的石头也化为虚影。
他看见了井底。
那井底根本不是石板，而是一层一层堆叠起来的森森白骨！
无数个黑洞洞的眼窝，仿佛正隔着时空，无声地注视着他。那些骨头上没有一丝血肉，白得发亮，显然是被什么东西腐蚀得干干净净。
而那清澈的井水，在他的视野中，正泛着一种诡异的、淡淡的绿光，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黑气，正从那些白骨中升腾起来，融入水中。
陈天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个笑容淳朴的老牧民。
在开启了透视的眼中，老牧民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虚幻，他胸口的位置，赫然纹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一条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蛇！衔尾蛇！
陈天想起了考古队那些队员的死状，他们也是被腐蚀得只剩下白骨。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恶心感，从他心底轰然炸开。
他手里的木碗，连同那碗散发着“醇香”的马奶酒，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
木碗四分五裂，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化尸水，味道如何？”
陈天的声音不大，却像九幽寒冰，瞬间让蒙古包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猎豹般弹射而起，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了老牧民的喉咙，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老牧民脸上淳朴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阴狠和惊愕。
他没想到自己伪装得这么好，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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