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余瞪大眼睛，心中惊骇，“不可能！”
“你等一下。”姜永仪起身，在最边上的书架旁走了一圈，最后从一个角落里抽出一本书。
宫余握紧双拳，目光紧锁姜永仪的身影。
姜永仪坐了回来，把从书架上取下来的书和盒子里的书一同放在宫余身前，“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宫余紧张地翻阅对比，两本书不仅内容一样，连封面都一模一样。
姜永仪道，“这是怪谈录，只有南陆有，此书鲜为人知，没见过的人要查这本书，必定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查到，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得了此书，不然今日我也帮不上你。”
宫余看他，“怪谈录……跟救逸儿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这本怪谈录的含义是……重新来过。”姜永仪轻轻道，“很明显，她希望你好好生活，别为了她放弃你自己。”
宫余眼神颤动，脸色发白，“她骗我……”
“人心易变，她留了这么一本难查的书，可能是觉得你在寻找的过程中会渐渐失去耐心，或者有了新的际遇，不会再为了她想不开。”想到此处，姜永仪也不得不感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思虑就这般周全。”
宫余不愿意相信，“不会的……你再看看，书里真的没有救她的办法吗？”
“没有。”姜永仪回答得很肯定，“她祭的阵，威力之大你应当清楚，那阵要发挥作用，只牺牲一具肉身是远远不够的，她的魂魄当时也跟那阵融合到了一起，阵法一散，她的魂魄也散了，跟魂飞魄散没什么两样，这种情况还能怎么救？”
“……”宫余眼中仅剩的光也都消失了，瞳孔也失了焦，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绝望之中，“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姜永仪见他失魂落魄，眼神暗淡无光，不禁叹息一声，“没了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宫余低下头，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我回到这里，就是因为她，没有她，就算不回来，我也会有其他办法弥补罪过。”
姜永仪从未见他如此难受，轻声安慰，“缓一缓，时间是良药，慢慢的就不会难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还能做很多的事，说不定你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宫余摇头，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然而越是压抑，内心就越是难受，“谢谢。”
他动作僵硬地把东西收回盒子，起身要走。
“等等。”姜永仪叫住他。
宫余定在原地，背对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将迅速上涌的情绪咽了下去。
“真的有这么难受吗？”姜永仪站起身，沉声道，“她给你的不止是温情，你把异魂的身份告诉她后，她对你可没有半分留情，是真的想过要你的命啊！”
宫余眼泪滑落，忍了好一会，才压着声音道，“我知道。”
“那你还为她难过？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陪她一起死？”
“……”
见他不语，姜永仪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区区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就算心里还喜欢，难受个几天也就足够了，你要是再赔上一条命，那可就太不值了，了真，你清醒一点！”
宫余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要走。
姜永仪拔高声音道，“就算救回来了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一直喜欢她？她能一直喜欢你？！那祁素逸就不是个本分的人，跟你处不了多长时间的！”
“……”
姜永仪摔碎了茶杯，喝道，“站住！”
宫余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姜永仪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你离开这里，明日本太子是不是就该收到你的死讯了？”
“……”
“她那么了解你，你却对她知之甚少。”姜永仪缓和语气，放轻声音道，“罢了。本月十五，也就是四天后，你去穴元山，若是在那里看到天门的人，那她就有一线生机，届时，你再去找闵业，他知道怎么救回祁素逸。”
宫余擦去脸上的眼泪，转身看他，“真的？”
姜永仪看他眼睛发红，又是叹了一声，“真的，但这四天里，你不能提前去穴元山，最好也不要去打探天门做的事，否则容易打草惊蛇，错失救人的机会。”
“好，谢谢。”
姜永仪走到他身前，问，“我听说你的身体里如今只有一个魂魄，红缇真予是不是死了？”
宫余点头。
“道教的人都死了，知道有十二个异魂存在的人现下寥寥无几，有本事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只要你不承认异魂这件事，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他们就算查也查不出来，但你若是向世人认了异魂的身份，日后恐怕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宫余眉头一蹙，“道教的人都死了？谁杀的？”
“崔毅德，另一个异魂者的师父。”
宫余有些惊讶，他知道崔毅德是谁，那是马任新的师父，“他们有仇？”
姜永仪摇头，“没查到他们有什么恩怨，崔毅德杀他们，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徒弟。”
“他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宫余有些不敢置信。
“不这么做，道教的人可能就是他们的威胁，你呢，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怕威胁的，但你经得起有心之人的算计吗？你希望每天都活在麻烦之中吗？”
宫余微微垂眸，低低道，“你知道吗，红缇真予是个很善良的人，这次大寒境的大阵因为缺了一个魂魄无法消散，他为了让大阵顺利消散，不危及北陆的百姓，于是主动离开这具身体，牺牲自己补上。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本可以不死的，而且自我回来后，他对身体的掌控权有时比我还大，但他选择放弃光明的未来。这样的人，我真的很不忍心剥夺他的一切，让他成为无人知晓的牺牲品。”
姜永仪听了，只是轻轻一笑，“你觉得他是为了北陆的百姓？在决定做这么大的一件事之前，就算神门没有预料到可能缺失魂魄的情况，没有提前做准备，那聪慧的祁国公主会想不到？姑且就当他们都想不到，但祁国公主在随阵法彻底消散之前，一直都有一批死士听她号令，缺失魂魄这样的意外，对她而言，甚至对神门而言根本不算难题，一句话就能解决，根本不需要他牺牲，除非他是自己想不开，又或者……是因为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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