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至中秋佳节，帝后成亲虽不过两月，姝皇后却已有五月身孕。这消息唯有宁王府和季青知晓，对外仍守口如瓶，连宫中侍从都未曾察觉分毫。
\"恭喜姝姐姐得偿所愿。\"苏澜一得了信，立刻兴冲冲地入宫贺喜。她拉着苏焕姝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悄悄伸手轻抚她的小腹，指尖触到微微隆起的弧度，又惊又喜地低声道：\"竟已这般明显了？\"
苏焕姝抿唇一笑，眼中漾着温柔的光，轻声道：\"季太医说，孩子很康健，只是月份渐大，再过些时日，怕是瞒不住了。\"
苏澜一眨了眨眼，促狭道：\"那陛下岂不是要急坏了？他素来谨慎，如今既要瞒着朝臣，又得小心护着你，怕是日日提心吊胆。\"
苏焕姝闻言，面上微红，低声道：\"他确实紧张得很，连批奏折都要我坐在他身旁才安心，稍有些动静便如临大敌。\"
苏澜一忍不住笑出声：\"谁能想到，咱们那位运筹帷幄的陛下，竟也有这般手足无措的时候？\"她顿了顿，又凑近苏焕姝耳边，狡黠道：\"不过，姝姐姐可要当心，待孩子出世，怕是要被陛下宠上天去。\"
苏焕姝抚着小腹，眼中满是柔软的笑意：\"那也无妨，只要孩子平安喜乐，便足够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苏澜一立刻收回手，规规矩矩地站直身子。果然下一刻，秦曜便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触及苏焕姝时瞬间柔和下来。
\"陛下。\"苏澜一行了个礼，眼角却带着促狭的笑意，\"臣正和皇后娘娘说，您这些日子怕是连奏折都批得心不在焉呢。\"
秦曜轻咳一声，耳尖微红，却故作威严道：\"苏卿近日倒是清闲，总往宫里跑。\"他走到苏焕姝身旁，自然而然地扶住她的腰，\"朕听说楚卿前日又告假了，说是陪你去西郊赏枫？\"
苏澜一眼波流转，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陛下放心，日后臣定当时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这样既能解娘娘烦闷，又能让王爷腾出手来为陛下分忧，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焕姝闻言掩唇轻笑，指尖轻轻搭在秦曜的手背上：\"澜一妹妹这般体贴，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周到了。\"她抬眸望向帝王，眼含秋水，\"陛下说是不是？\"
秦曜剑眉微挑，目光在两位女子之间转了个来回，终是无奈摇头：\"你们姐妹二人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话虽如此，他冷峻的眉眼却在触及沈姝时瞬间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隆起的小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季太医特意嘱咐，中秋宫宴你就在凤仪宫好好歇着。\"
苏澜一闻言眼睛一亮：\"那正好！臣可以陪姝姐姐在凤仪宫赏月，还能躲开那些烦人的应酬。\"
楚秦曜挑眉：\"苏卿倒是会打算。\"
\"那是自然。\"苏澜一笑得狡黠，\"反正有陛下在，那些大臣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她故意拖长了声调，臣岂不是要错过宫宴上的桂花酿了？\"
苏焕姝会意，立即接话：\"妹妹若馋了，我让小厨房单独给你备一壶就是。\"
秦曜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啊......\"话未说完，忽然感觉掌心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神色一凛，立即单膝跪地，将耳朵贴近沈姝的腹部，素来沉稳的声线带着掩不住的惊喜：\"方才……是不是动了？\"
苏澜一看着素来从容的帝王此刻蹲在地上，像个初次当父亲的毛头小子一般又惊又喜的模样，忍不住偷笑。她悄悄退后两步，轻声道：\"臣妾先去小厨房看看给姝姐姐炖的燕窝好了没。\"
临出门时，她回眸一瞥，只见秋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相拥的帝后身上洒下细碎的金光。昭明帝正低头贴在姝皇后腹间，嘴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姝皇后垂眸浅笑的模样，比那满园金桂还要动人三分。
苏澜一轻手轻脚地合上殿门，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抬眸望向庭院中飘落的银杏叶，金黄的叶片在秋风中打着旋儿，像是预示着来年的新生。
\"看来明年开春，这宫里就该添个小殿下了。\"她低声自语，眼中盈满期待。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扑哧一笑，\"到时候陛下怕是要，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凤仪宫外候着。\"
她拢了拢衣袖，踩着满地的落叶往御厨房走去。秋风送来隐约的桂花香，混着远处宫宴传来的丝竹声，显得格外安宁。苏澜一忽然觉得，这深秋的寒意里，似乎已经能嗅到几分来年春日的暖意了。
\"得让王爷早些准备贺礼才是。\"她盘算着，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最好再备些江南的软绸，给小殿下做襁褓用......\"
\"爱妃还是这般爱操心。\"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苏澜一回眸，只见楚明霄一袭月白锦袍，正负手立在银杏树下。细碎的金黄叶片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眉眼如画，唇角噙着的笑意比秋阳还要温暖三分。
\"王爷怎么寻到这儿来了？\"苏澜一眼中瞬间漾起惊喜，提着裙摆雀跃地奔向他，绣鞋踏过满地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宛如林间欢快的小鹿。
楚明霄张开双臂，在她扑入怀中的瞬间稳稳接住。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一扣，借着巧劲将她轻盈的身子托起，在漫天飞舞的银杏叶中转了个漂亮的半弧。\"你猜？\"他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又藏着说不尽的宠溺。
待她足尖重新点地，苏澜一才发现自己的发间不知何时多了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她仰起脸，恰好对上楚明霄温柔的目光。他正抬手为她拂去鬓角的落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惹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王爷又耍赖。\"她小声嘟囔，却掩不住嘴角甜蜜的弧度，\"定是又让暗卫跟着我了。\"
楚明霄低笑出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为夫若再不看着点，怕是你借着给未来小殿下准备贺礼，又都要把王府库房搬空了。\"
\"王爷......\"苏澜一拖长了尾音，声音软糯得像刚出炉的桂花糕。她顺势往楚明霄肩头一靠，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秋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满地金黄的银杏叶，在他们周身翩跹起舞。楚明霄不动声色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宽大的袖袍为她挡住微凉的秋风。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宫道上，脚下踩着松软的叶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心台阶。\"楚明霄低声提醒，手掌稳稳托住她的手肘。苏澜一偏头看他，发现素来孤傲的王爷此刻眉宇间尽是温柔，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显得格外生动。
她忽然想起去年的深秋，那时的落叶也是这样金黄，只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已经成了与她携手同行的良人。
苏澜一悄悄收紧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仿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便能走到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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