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城的喧嚣浪潮般冲击着凌尘的感官。他站在百炼阁偏厅的角落，掌心紧攥那枚温润玉简，“三十万中品灵晶”的数字仍在脑中轰鸣。
周遭各族修士低语、灵晶卡嗡鸣、侍者衣袂生风。空气里混杂着金属腥气、灵草苦味和妖兽坐骑的野性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里不再是青璃，而是弱肉强食、资源为王的天衍大域。
他深吸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恢复锐利沉静，再次扫过玉简清单。星纹陨铁遥不可及，他必须寻找价格在一万以下的物品——材料、丹药、或是标价不高的奇异古物。
“黄级上品‘锐金符’图谱，八千…五百年份‘腐骨灵花’，五千…无名黑色矿石，疑似废料，一百？”他目光忽然一凝，“残破阵盘，疑为古传送阵部件，灵力微弱，结构复杂，起拍价三千。”旁边虚影显示出一个巴掌大、边缘不规则、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圆盘，中心裂痕明显。
此物描述平平，甚至点明残破灵弱，但钻研《玄阴阵解》已久的凌尘，却从那符文古老复杂的程度中嗅出一丝不凡。更重要的是，价格足够低。
“或许有价值。”他暗自记下。他需要本钱撬动可能。
年轻侍者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银丝墨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者。老者气息含而不露，凌尘神识稍触便被柔和力量弹开——至少金丹境！
“墨长老，就是这位道友。”侍者恭敬道。
墨长老微微颔首，目光审视却无轻视。“老夫墨丞，百炼阁外厅执事。听闻道友有意寄售？”
凌尘拱手：“晚辈林辰，确有此意。初来宝地，囊中羞涩，想筹措资金参与大拍。”不卑不亢。
“不知欲售何物？价值低于一千中品灵晶者，不予受理拍卖。”
凌尘沉吟。极品灵晶太扎眼，玄阴子所藏多来历敏感。心念电转，他从得自孙厉及赌斗赢来的储物袋中，选出几样相对安全又价值不菲之物。
先取寒玉匣，内有三株冰蓝雪花状、散发浓郁寒气的灵草。“五百二十年雪髓草三株，保存完好。”
又拿出一块拳头大小、隐泛雷光的深紫金属。“雷击紫铜矿心，重七斤。”
最后迟疑片刻，取出小巧丹瓶，瓶身烙印玄奥花纹。“黄级八品，‘玉露回天丹’一枚。”此丹珍贵却相对常见，出自玄阴子收藏，用以探路。
墨丞眼中精光一闪，随意收敛几分。他上前拿起寒玉匣，指尖灵力微吐感应：“年份足，寒气凝而不散，上品。每株四千中品灵晶。”
掂量矿心，指尖划过带起电火花：“纯度尚可，雷灵饱满，作价一万。”
拔开丹瓶轻嗅即盖，露出一丝讶色：“玉露回天丹…丹纹清晰，药力澎湃，精品。作价两万二。”
总作价三万四！远超凌尘预期，可见百炼阁公道，也显天衍大域资源价高。
墨丞看向他：“总价三万四。直接售予百炼阁，即刻拿钱，还是上拍？上拍或更高，但扣一成佣金，大拍结束结算。”
“直接售卖。”凌尘毫不犹豫。他需现成资金，夜长梦多。
“爽快。”墨丞取出一张淡金色灵光卡片，虚划几下递来，“百炼阁灵晶卡，三万四已存入，凭卡可在天衍大域任何分号及多数大商铺存取消费。卡亦是最低等入场凭证。”
凌尘接过，触手温凉，符文流动，中心刻“百炼”古字。神识一扫，内部数字清晰：。
“多谢墨执事。”收卡，心稍定。这笔钱，至少有了竞拍底气。
交易完成，墨丞态度缓和：“小友急需用度，此番目标为何？老夫或可提供信息。”
凌尘心中一动，面露无奈渴望：“不瞒执事，晚辈偶得家传古鼎，损伤严重，听闻大拍有‘星纹陨铁’神材，故来碰运气，只是起拍价…”苦笑摇头，知其难为而为之。
“星纹陨铁？”墨丞了然，随即摇头，“好眼光，确是修复本源受损法宝至宝。只是…难啊。起拍价且不说，城内‘神兵楼’霍大师、‘地火宗’炎长老，早已志在必得，背后势力…小友这点资金，怕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话直白残酷，却是实情。凌尘心沉，脸上失望更浓：“果真如此？再无他法？或有体积更小，甚至碎屑的星纹陨铁？”
墨丞沉吟：“星纹陨铁本就罕见，指头大小，黄豆大已极小。碎屑…或顶极炼器废料中存在，但大海捞针，量太少也无用。”顿了顿，“不过…”
凌尘精神一振：“不过什么？请执事指点！”
“小友可知百炼阁除三日后神工大拍，明日还有一场‘奇物鉴宝会’？门槛稍低，多是来历不明、功效奇异或难鉴定之物，价格浮动大，全靠眼力运气。偶有‘古怪’金属材料出现，曾有人淘到宝贝，当然更多打眼亏光。小友若不死心，或可碰运气，总好过大拍与老怪物硬拼。”
奇物鉴宝会！
凌尘眼中锐光爆闪即收，化为感激：“多谢墨执事指点！如何参与？”
“隔壁‘拾遗殿’，明日巳时开始。凭你手中灵晶卡即可入内。”墨丞笑笑，“祝好运。切记，量力而行，那里水也深。”
“晚辈明白，多谢！”郑重道谢。
离偏厅，未立刻往拾遗殿，先寻清净客栈住下。
静室内布下小五行藏匿阵隔绝窥探，盘膝坐下。光芒连闪，数个储物袋东西尽数取出。
先残破地火蕴丹鼎。青铜小鼎裂纹遍布，灵光黯淡，但古老纹路在神识仔细探查下，隐隐与混沌珠微弱共鸣。尝试渡入一丝混沌之气，裂纹处竟有极微吸力传来，证明此鼎确能吸收混沌之气修复，只是效率低得发指，必须星纹陨铁这类“筋骨”先重铸框架。
“必须得到它！”眼神无比坚定。
清点全部身家。灵晶卡三万四，加反杀孙厉和赌斗所得及零散灵晶，能动用中品灵晶约四万左右。这还未算绝不能动用的“巨款”——一百零三块极品灵晶和数十万上品灵晶。
“四万中品灵晶…在大拍上恐连叫价一次勇气都没有。”苦笑。但在明日奇物鉴宝会上，或能一搏！
将用不上丹药、材料及几件品阶不高、来历清白法器单独整理，明日或用于交换或紧急变现。
做完一切，深吸气，取出记载《炼神九劫》意念烙印，再沉浸其中。第一重“凝神刺”已初步练成，但消耗巨，凝聚速度和隐秘性待提高。龙蛇混杂天工城，多一分实力，多一分保障。
神识之力识海中汇聚，压缩，凝练…如无形之锤，千锤百炼锋芒初露尖刺。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天工城如苏醒钢铁巨兽，各色灵光闪烁，喧嚣不止。静室内，凌尘心神沉凝，为明日未知机遇与风险，做最后准备。
他知道，奇物鉴宝会，或是获取星纹陨铁唯一机会。一旦错过，修复蕴丹鼎遥遥无期。
明日，必须全力以赴！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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