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恩直接撩起自己的裙摆，露出里面红配绿的大花棉裤，挑衅的看着言嬷嬷：“我就不脱，你又如何？”
言嬷嬷这种守了大半辈子规矩的人，最是看不惯裴沐恩这种嚣张跋扈，肤浅张扬的性子，她也有点生气了：“来人，为郡主更衣。”
柳嬷嬷立刻带人把裴沐恩团团围住。
这是要来硬的啊。
言嬷嬷抬了抬下颚，示意几人按住裴沐恩扒了她。
“我看谁敢！”裴沐恩怒吼，猛锤一下桌子，上头的笔墨纸砚通通被震起来一寸，复又叮叮当当的落了回去。
紧接着，裴沐恩的实木桌子从中间裂开，咔哒一声，分为两半。
众人退开一步，震惊的看着裴沐恩，她哪里来的这么重的力气哦！
就是个男人也未必有这把子力气徒手劈桌子吧？
众人都被震慑住了，各有心思，唯有十四公主在鸦雀无声的室内窜了起来，眼神里是对未知力量的崇拜：“好厉害啊漱阳！你怎么做到的？”
言嬷嬷脸色很难看的瞪着裴沐恩：“郡主这样，就是不肯配合奴婢了。”
裴沐恩不耐烦道：“我从最开始就没打算配合，看不出来吗？”
言嬷嬷：“郡主若不肯让奴婢们近身，那奴婢就只能命太监将您按住了。”
裴沐恩冷哼一声：“你随意，只是嬷嬷人还没出大殿呢，就被我扒了个精光哦。”
言嬷嬷：“郡主，你……”
裴沐恩：“你要不试试，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提醒嬷嬷一句，我说的扒光，是一件都不剩，裸奔，光腚的那种。”
言嬷嬷怒了：“堂堂郡主，净说些污秽之词，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裴沐恩一副无赖样子：“词汇造出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吗，我今天用在你这个老古董身上，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言嬷嬷十分生气，可规矩拘束，她首先不能坏了规矩对主子恼怒。
言嬷嬷正准备强行把裴沐恩抓起来时，外面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众人神色俱是一凛，纷纷起身出门迎接宣文帝。
宣文帝从柱子后转了出来，负手道：“朕听了半天了，倒是有趣。行了，外面天冷，又都是没穿裤子的，赶紧进殿。”
众人谢恩后还是等宣文帝进殿后才随后跟进。
宣文帝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把裴沐恩叫到身边：“朕本想着你回宫，朕该看你一眼，没想到在学思院听见你那番宏论，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呀。”
言嬷嬷冷眼看着裴沐恩的鹌鹑样子，心道，方才那壮志凌云的样子哪去了？见了皇帝，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大气都不敢出。
裴沐恩却苦恼的摇摇头：“老爹，儿臣本来没准备好，想着调查差不多了再给您，但今天您既然来了学思院，也听见了我的话，所以恳请老爹看看我写的奏折。”
宣文帝被逗笑：“你还会写奏折呢？”
裴沐恩真就从袖子里拽出一本奏折来，封皮是裴君宥的奏折，内容自然是裴沐恩填上去的。
言嬷嬷看裴沐恩真敢给宣文帝上奏，她惊的瞠目结舌，不能接受裴沐恩这种疯狂的行为，在她看来，这是在干政，犯了大忌。
可宣文帝似乎是不太在意这些个，他笑了笑接过裴沐恩的奏章，里面还夹了一份她搜集的历年周国女子冻死的单子。
奏章虽然都是大白话，但言简意赅，主体核心还是和刚才裴沐恩说过的相同，只是奏折上的更细致，更文明一些。
宣文帝看了后，良久的不出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作何感想。
宣文帝看了看几人，问十公主：“婉音啊，漱阳提出让周国女子都穿上棉裤，你怎么看。”
十公主也是没想到宣文帝会突然发问，不过从小到大她最擅长这种问答环节了。
十公主端然行礼，声音柔和且平稳，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回父皇的话，漱阳说的固然有道理，也是在为天下女子谋福祉，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女子不许穿棉的规矩也是我大周开国便立下的，自然有道理，所以应当如何，只看父皇裁夺。”
宣文帝听了十公主的话笑了，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十公主，要比游手好闲的登王，爆竹脾气端王都要强的多，起码她情绪稳定。
宣文帝又看看咋咋呼呼的十四公主，想问的话终究还是噎了回去，感觉问她也白搭。
遂又把目光放在十一公主身上：“沅芷，你怎么看。”
十一公主沉默片刻，随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起身，行大礼拜倒在宣文帝面前，道：“父皇，儿臣以为，漱阳说的有理，女子不该只为搏得男子喜欢而冬日仍着单衣，这只能暂时取悦男子，可从长远来看，女子伤身，最后伤的是大周的根本。”
宣文帝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曾想十一公主说出话来这般有逻辑和自己的想法。
十一公主又道：“父皇恕罪，儿臣知道这样说会妄言政事，可是事实如此，漱阳说的没错，还请父皇三思。”
裴沐恩也深感意外，她扭头看着一旁跪在地上叩头的十一公主，有些感动。
不是因为十一公主站在她这一边而感动，而是她真的听进去，听懂了，所以才深思熟虑的开了这个口，为的是周国的所有女子，这才是让裴沐恩感动之处。
宣文帝深深的看着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女儿，突然意识到，她们都长大了。
片刻后，他将目光移回裴沐恩身上：“漱阳，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裴沐恩在十一公主身侧跪下，对宣文帝道：“老爹，儿臣虽然只是个弱女子，但也想为周国出一份力，想为女子出一份力，恳请老爹下旨，让女子也有棉可穿，不至于冻死街头。”
宣文帝别的都没什么，只是裴沐恩说自己是弱女子的话……
宣文帝看了眼远处碎成两半的桌子，这个弱女子实在是不太相符。
“即便朕下旨，可若要让民间男女接受，亦不是件容易的事。”
裴沐恩立刻道：“老爹只要下旨，上面松了口子，下面便可以利用小报，风媒等等消息渠道慢慢在民间传播不穿的弊端和穿的好处，一传十十传百，总会有人接受。”
宣文帝诧异的看裴沐恩，看来她也是铁了心做这件事了。
裴沐恩说到这里，她伸出一根手指：“还有一个问题。”
宣文帝：“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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