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动静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乌云中的巨大阴影缓缓下沉，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营地内的众人刚刚从第一波战斗的余震中缓过神来，还未及整理阵型，便又陷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来了。”北冥渊目光如炬，站在高台之上，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这次……不是试探。”
轩辕逸风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眼神在夜色中闪烁：“他们到底想干啥？搞这种连环攻势，不像是邪修一贯作风。”
诸葛墨羽则蹲在地上，手中玉盘不断旋转，光斑游走间映出他略显凝重的脸色：“不对劲儿……这气息比刚才那批人强太多了，而且……好像带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旋涡自天而降，落在营地左翼不远处。地面瞬间塌陷，黑雾弥漫而出，像活物般迅速蔓延，眨眼之间便将整个左翼防线笼罩其中。
“不好！”诸葛墨羽猛地站起，脸色骤变，“这是蚀魂咒的升级版，能腐蚀灵识、扰乱心神！”
“所有人原地固守，不得轻举妄动！”北冥渊当机立断，传音入密，命令各处弟子稳住阵脚。
但已经晚了。
黑雾之中传来阵阵低语，似哭似笑，时远时近，仿佛有人在耳边呢喃诅咒。不少弟子开始神情恍惚，动作迟缓，甚至有几人直接跪倒在地，抱着头痛苦呻吟。
“糟了！”轩辕逸风怒吼一声，一掌拍在身旁弟子背上，强行将其唤醒，“这玩意儿会侵蚀意识，快闭气！用神识护体！”
可效果微乎其微。
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呼吸钻入体内，直扑神魂。即便是修为高深者，也感到一阵眩晕，如同坠入无尽深渊。
“不能再等了。”北冥渊眼中寒光一闪，“诸葛，你能不能找出这黑雾的源头？”
“我试试。”诸葛墨羽咬牙，手中玉盘飞速转动，数道符文从指间划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灵纹网，试图捕捉黑雾流动的轨迹。
然而，就在他即将锁定源头之际，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
一名弟子惨叫着倒下，双眼翻白，嘴角渗血，身体剧烈抽搐，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灵魂。
“是咒声！”诸葛墨羽猛然抬头，“它不只是视觉上的干扰，还带着音律攻击，专门针对神魂薄弱之人！”
“洛璃那边提到的音律秘术……”北冥渊心中一动，但眼下局势危急，根本来不及细想。
“先救人。”他冷声道，“不能让这东西继续扩散。”
轩辕逸风点头，立即带领几名实力较强的弟子组成小队，携带传音法宝，沿着黑雾边缘小心翼翼地前行，试图收集更多信息。
“听着点那些声音，记下频率和节奏。”他低声交代，“别离太近，保命要紧。”
几人点头，缓缓靠近黑雾区域。果然，随着距离拉近，那种低语声越发清晰，仿佛有人在耳边反复念诵某种古老的咒语。
“听到了吗？”一名士兵低声问同伴。
“听到了……好像是……‘归墟’……‘献祭’……之类的词。”那人皱眉回忆，“听起来像是某种召唤仪式。”
“召唤？”轩辕逸风眉头紧锁，“难道这些邪修……真在召唤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诸葛墨羽终于锁定了黑雾的源头。
“在西北角！”他指着一处模糊的区域，“那里有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一种极其古老的符文，应该是引发这一切的关键。”
“我去。”北冥渊毫不犹豫，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周身浮现出一层淡金色光芒，正是先前布置的九曜星轨阵之力加持于身，勉强抵挡住了黑雾的侵蚀。
当他落地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那块石碑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符文，隐隐有血光流转，似乎每一道符文都在吞噬着周围的灵气与意志。而在石碑中央，赫然刻着一个名字——
“归墟子。”
这个名字，他在古籍中见过。
传说中，归墟子乃是域外邪修中一位早已陨落的大能，擅长以魂魄为引，炼制“蚀魂咒”，曾令整个玄灵界陷入恐慌。若非当年各大门派联手围剿，恐怕整个东境都会沦陷。
“看来……苍云岳背后的人，还真简简单。”北冥渊眯起眼，手掌一挥，一道剑气斩向石碑。
然而，剑气刚触到碑面，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反弹回来！
“封印级的符文？”他心中一凛，立刻后撤几步，“这不是普通的咒术，而是……某种古老禁制。”
“必须破解才行。”诸葛墨羽赶到，看着那石碑，神色凝重，“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
“那就拖时间。”北冥渊冷冷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完成召唤。”
就在这时，黑雾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
紧接着，一只由黑雾凝聚而成的巨大手臂破雾而出，直取北冥渊面门！
“来得好！”他冷笑一声，手中剑意暴涨，一剑劈出，将那手臂斩成两截。
但黑雾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狂暴地翻涌起来。
“他们在加速仪式！”诸葛墨羽大喊，“再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北冥渊眼神一沉，正欲出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找到了！那段咒语的声音！”一名士兵激动地跑过来，手里握着一块记录符，“我们录下来了！”
“好。”北冥渊接过符牌，手指轻抚，顿时一段低沉的音节浮现于空中。
那是——
“以魂为引，以血为契，唤吾主归墟之名……”
下一秒，符牌上的音节忽然扭曲变形，仿佛要挣脱出来。
“快，给我封印住！”诸葛墨羽急忙取出几张镇魂符贴上去，才堪堪压制住那股诡异波动。
“这段咒语……”他盯着符牌，眼神复杂，“如果我们能找到对应的方法反制……或许能打断他们的仪式。”
“那就快去做。”北冥渊回头看了眼仍在挣扎的弟子们，语气坚定，“我来拖住他们。”
说罢，他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而此刻，营地的另一端，轩辕逸风正带着几人死死守住防线，面对越来越多的黑雾侵袭，他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再来啊！”他怒吼一声，长枪横扫，将一片黑雾逼退。
可就在他准备再次出手时，眼角忽然瞥见——
黑雾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那是一只眼睛。
巨大的、猩红的、毫无生机的眼睛。
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轩辕逸风心头一颤，嘴唇微微颤抖：“……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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