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淡的话语在许强听来如同天籁之音！
他捂着剧痛难忍的肚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挣扎着半跪起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连声说道：
“能能能！妹夫！您说！您说！有什么条件我们一定答应！一定答应！”
欺软怕硬的本质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
苏逸然没理会许强，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在许大富那张惨白惊恐的老脸上。
无形的压力让许大富几乎窒息。
许强见父亲还在发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用力推了推许大富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你倒是快说句话啊！快答应妹夫啊！”
许大富被儿子推得一个激灵，这才从巨大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他揉着仿佛被铁锤砸过的脑袋和剧痛的肚子，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姑…姑爷有…有话好说，我们都听您的。”
声音嘶哑颤抖，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看到两人这副彻底认怂、如同斗败公鸡的模样，苏逸然心中的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他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费口舌，起身，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容地走回那张还算完好的凳子旁，坐了下来。
许家父子见苏逸然坐下，如蒙大赦，却又不敢放松，忍着浑身的剧痛，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徒，瑟缩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哪里还敢坐下。
苏逸然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角落里惊魂未定、被许萌护着的许母身上。
他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尽量放柔了语气，问道：“阿姨，你要不要和萌萌一起去容城生活？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许家父子心里“咯噔”一下，如同坠入冰窟！
他们惊恐地看向许母，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威胁和哀求。
许萌也立刻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妈妈！跟我一起去容城吧！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许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看了看此刻却如同丧家犬的许家父子，又看了看苏逸然，最后目光落在女儿充满希望的脸上。
她眼神复杂，挣扎了许久，最终，那份深入骨髓的懦弱和对“家”的扭曲依赖占了上风。
她低下头，避开女儿的目光，声音微弱却异常固执：“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去了城里我也不习惯啥也不会……”
“妈！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的？！”许萌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为什么非要赖在这里不走呢？！这里有哪一天让你开心过吗？妈！你清醒一点！”
许母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萌萌……你不懂！虽然他脾气不好……可当初要不是他收留我们母女，给了我们一个遮风挡雨的落脚之地……我们娘俩可能……可能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他……他毕竟给了我们一口饭吃……”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却死死抓住那点所谓的恩情不放，“虽然他对我不好……但……但我不能做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情啊！我不能走！”
许家父子听到这里，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回肚子里一点，偷偷松了口气。
许萌看着母亲，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哀涌上心头。
对她来说，从踏入这个家门起，尤其是十三岁之后，这里就是活生生的地狱，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没有一刻不是忍气吞声。
她实在无法理解，母亲对这个吞噬了她十几年青春和尊严的地方，到底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那点施舍般的“收留之恩”，难道要用一生去偿还吗？
看到母亲那固执而制止的眼神，许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满腹的悲愤和质问咽了回去，只剩下满心的苦涩和心疼。
苏逸然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本以为经历了刚才的冲突，看清了许家父子的真面目，许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女儿离开。
没想到她的懦弱和那种被长期驯化出的“认命感”如此根深蒂固。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苏逸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苏逸然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
这个动作把许家父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又瘫软下去，以为苏逸然又要动手。
然而，苏逸然只是走到之前桌子翻倒的地方，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几沓钞票一一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和污渍。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许家父子看到他的目标是钱，而不是他们，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依旧不敢放松。
苏逸然拿着整理好的钞票，走回凳子旁，对几人说道：“都坐下来说吧。”
许大富和许强如蒙大赦，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半挨着凳子边缘坐下，腰板挺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懈怠，许萌也扶着母亲坐了下来。
苏逸然的目光扫过眼前四人，最后落在许家父子脸上，缓缓开口：“这笔钱，本来一开始，我是没打算给你们的。”
许家父子心头一紧，刚想辩解，苏逸然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道：“不过，萌萌心软，一直念着她妈妈，怕阿姨在家里过得不好，受人欺负，才坚持要拿钱回来，想买个清净，买个心安。”
许萌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许家父子则是老脸一红，尴尬又后怕，知道苏逸然是在讽刺他们，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刻，他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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