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奎！林标！你们听着！”
他的声音，通过兰州城内所有的广播系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盖过了战场的余响。
“我承认，我输了！你们人多，你们兵强马壮！我黄仁政不是你们的对手！”
他先是示弱，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转为悲壮，“丧尸压境，大敌当前！我们龙国人，不能再流血了！再打下去，只会让城外的畜生看笑话！为了避免兰州城生灵涂炭，为了给我们龙国人留下最后一丝元气！”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枭雄末路般的决绝光芒。
“钟奎！你不是想当这个领袖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比我强吗？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们用最原始，也最公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黄仁政！你，钟奎！我们两个人，就在这几百万军民的注视下，来一场决斗！我们各自拿着枪，向着对方走去！走到二十米的距离，就可以开枪！谁先倒下，谁就输！谁活着，谁就是这龙国最后几百万人的最高领袖！你，敢不敢？！”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惊呆了。
用两个最高指挥官的生死对决，来决定数百万人的命运？这太疯狂了！太不真实了！
石震和他那些死士们，发出了崇拜的嚎叫。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气概！
而钟奎的部队里，王龙等人则是勃然大怒。
“他妈的！这个老杂毛想干什么？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东西，跟司令比枪法？他配吗？！”王龙气得暴跳如雷。
楚云飞推了推眼镜，沉声道：“司令，不要答应他。这是他的阳谋。他把战略上的失败，强行扭转为个人勇武的比拼。无论胜负，他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避免内战而牺牲的悲情英雄，而您一旦应战，就落入了他的逻辑圈套，将领袖的责任，等同于匹夫之勇。”
钟奎的指挥车内，一片寂静。
他静静地听着黄仁政那充满煽动性的咆哮，脸上古井无波。他当然明白黄仁政的算计。这是一个无赖的、却又极其高明的赌局。
他如果拒绝，就会被扣上“怯战”、“不敢为民牺牲”的帽子，刚刚凝聚起来的军心和民心，会产生动摇。
他如果接受，就像楚云飞说的，将一场关乎民族未来的权力交接，变成了一场粗鄙的西部牛仔式决斗，这本身就是对“领袖”这个词的侮辱。
他沉默了片刻，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构思一个更完美的、足以彻底粉碎黄仁政所有图谋的方案。
然后，他拿起了话筒，通过那数百个大喇叭，将自己清澈而冷静的声音，清晰地送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黄仁政司令，你的提议，我听到了。”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天生的、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说的对，大敌当前，我们不能再自相残杀了。为了避免生灵涂炭，用一种伤亡最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个原则，我钟奎，完全赞同。”
他先是肯定了黄仁政的提议，让黄仁政和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接受决斗。
然而，他的话锋猛然一转。
“但是，黄司令，你我之间的胜负，真的能用一场简单的个人决斗来决定吗？”
钟奎的声音，带着一丝理性的质问。
“我们今天要决定的，不是谁的枪法更准，谁的胆子更大。我们要决定的，是未来由谁，来率领我们龙国仅存的这五百多万军民，在这片废土上生存下去！是率领他们，重建我们的家园！是率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亿万同胞，复仇！”
“率领这几百万幸存者的领袖，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绝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的智慧，他的谋略，他的战术思想和临场指挥才能！是他在绝境中，为所有人找到一线生机的能力！”
这番话，掷地有声，瞬间将格局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无数平民和士兵，眼中都露出了思索和认同的光芒。
“所以，”钟奎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黄司令，你的决斗提议，太草率了！它无法真正检验出一个领袖的成色！”
“我这里，有一个新的提议。我们同样是为了避免大规模内战，同样是用最小的代价来决定胜负。但我们的比试，要更能考验双方的谋略与指挥才能。”
“我们各自，从麾下挑选十二名最精锐的战士，加上你我，各自分别十三人。我们只携带轻武器，进入指定的城市街区，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战术对抗。可以是斩首，可以是攻防，规则我们可以共同商定。这，才是一场真正的、微缩版的战争！它考验的，不仅仅是士兵的战斗力，更是指挥官的排兵布阵、临场应变和战术欺骗！这，才是一个领袖应该具备的素质！”
“黄司令，这样一场对决，既避免了大规模的生灵涂炭，又能真正向所有人证明，谁，才更有资格，带领大家活下去！”
“胜出者，将成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无可争议的领袖。败者，俯首称臣，交出所有权力。你，敢吗？！”
钟奎最后的反问，如同雷霆万钧，将问题原封不动地，甚至以一种更具压迫感的方式，扔回给了黄仁政。
这一下，轮到黄仁政沉默了。
他所有的算计，都被钟奎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被对方用一种更高明、更无法拒绝的方式，进行了反制。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自己挑起了这场对决，现在钟奎只是改变了对决的方式，他如果拒绝，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在军事指挥才能上不如钟奎。那他连最后一丝尊严和机会都将丧失。
“好！”良久，黄仁政的声音才从广播中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狠戾，“就按你说的办！各自带十二个人，打一场！谁赢，谁说了算！”
“很好。”钟奎的声音依旧平静，“那我们，便当着这兰州城数百万军民，以及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立下誓言。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战之后，再无内乱，胜者为王，败者臣服。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天地为证！若违此誓，天人共戮！”黄仁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两道声音，通过电波，在兰州城的上空回荡。
一场决定数百万人命运的豪赌，以一种谁也未曾想到的方式，即将拉开序幕。
整座城市，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场终极对决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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