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御龙营的训练场上弥漫着薄雾，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声音短促而有力。
夜玲珑听到这号角声，眼神微微一亮，转头对身旁的欧阳少恭说道：“这号角声，听着还真有几分当年在部队晨训时的感觉，充满了精气神。”
欧阳少恭双手抱胸：“可不是嘛，听着就催人奋进，差点以为又要跑五公里了。”云清墨则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对二人的话表示赞同。
走在最前面的黎茂突然回头盯着三人，目光在夜玲珑和欧阳少恭二人之间来回打转：“师兄师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部队？什么五公里？”
夜玲珑三人不妙地对视了一眼，欧阳少恭刚要开口解释，凌霄子一个箭步上前，神情温和道：“小茂子，这是为师早年在关外学到的暗语。‘部队’指的是驻扎地，‘五公里’是他们测算路程的法子，绕着营地跑五圈就叫五公里。”
黎茂听了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没听说过师兄在营队里待过啊。”
话音刚落，夜凌霄便急不可耐地拉住他的衣角，小脸上写满催促，还不忘朝杨依泽的营帐努了努嘴：“茂哥哥，快点！靖王殿下已经等着我们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黎茂就往前跑，黎茂被扯得一个趔趄，只能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将满腹疑惑暂且抛在脑后，而身后夜玲珑等人则长舒一口气，连忙快步跟上。
仙医谷众人在杨依泽的营房外集合，准备开启今日的授课计划。
凌霄子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对着杨依泽说道：“殿下，老夫寻思着，此次前来传授医术，不妨将军士们也一并纳入培训。平日里行军打仗，难免会有小伤小痛，若是他们能掌握些基础的急救之法，关键时刻既能自救，也能救助同伴。”
杨依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谷主所言极是，只是要辛苦诸位了。”
就这样，培训分成了两拨。胡老军医带着御龙营一众军医，跟随夜玲珑、云清墨和欧阳少恭学习更为专业的医术；而凌霄子则负责给普通军士们讲解基础急救知识。
凌霄子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身后挂着一幅简易的人体经络图。他捋了捋胡须，开口道：“今日，老夫便教你们一些实用的急救手法。这第一种，便是止血包扎。”说着，他示意一名军士上前，当做示范对象。
“看好了，若是遇到伤口出血，首先要用干净的布条，按住伤口。”凌霄子一边说，一边将布条按在军士手臂上模拟的伤口处，“力道要适中，太轻止不住血，太重又会让伤员疼痛难忍。”
台下的军士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凌霄子的示范。其中一个军士兵挠了挠头，大声问道：“谷主，要是没有干净的布条咋办？”
凌霄子一愣，随即笑道：“若是情况紧急，撕下自己的衣服亦可，但切记要尽量保证干净。”
“那要是连衣服都没有呢？”另一个军士跟着问了一句。
凌霄子被问得有些哭笑不得，干咳两声：“真到了那种地步，可用树叶、藤蔓等物暂时止血，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伤兵帐内，云清墨正在给众军医们演示如何清创缝合。他伸手道：“镊子。”夜玲珑立刻递上器械，动作娴熟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站在角落的黎茂眼睛瞪得溜圆——师姐何时连大师兄的习惯都摸透了？
当云清墨用持针器在猪皮上开始缝合时，围观的军医们集体屏住呼吸。只见云清墨手法稳健，针线灵动地在猪皮的“伤口”处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便将那模拟的创口缝合得严丝合缝。他轻轻放下持针器，说道：“好了，这便是清创缝合的基本操作，关键在于手法要稳，动作要快，避免伤口感染。”军医们纷纷点头，眼神中满是敬佩。
云清墨看向夜玲珑，微微点头示意。夜玲珑心领神会，拿起一旁的绷带，开始演示如何正确包扎骨折部位。“记住，包扎前要先固定好骨折处，避免二次伤害。”她一边说，一边将夹板固定在模型的腿上，然后熟练地缠绕绷带。
一名年轻军医看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夜小姐，若是没有夹板，该如何是好？”
夜玲珑眨了眨眼，笑道：“若是没有夹板，可用木棍、树枝之类的硬物替代，实在没有，自己的另一条腿也能派上用场，将受伤的腿与好腿固定在一起就行。”
午休时分，校场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只见夜玲珑正在教军士们心肺复苏。“双手交叠，按压这里…”她半跪在草人旁示范。杨依泽负手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纤细身影。
“殿下要不要也试试？”夜玲珑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杨依泽走近，单膝跪在草人另一侧。当他宽厚的手掌覆上夜玲珑的手背时，两人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是这样吗？”他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
夜玲珑耳尖发烫，连忙抽出手：“对…就是这样…”
傍晚训练时，夜凌霄举着两个竹筒朝杨依泽跑过来：“殿下！欧阳哥哥给我做了个‘千里传音器’！”杨依泽将信将疑放到耳边，竟听见远处小军士清晰的口号声，杨依泽瞳孔骤缩。
“欧阳哥哥说这叫‘物理现象’！”夜凌霄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篝火旁，将士们围着仙医谷众人不肯散去。一个军士捧着自己破皮的手凑到欧阳少恭跟前：“欧阳公子，再给点那个‘仙药膏’吧！”欧阳少恭豪爽地从袖袋里掏出一罐药膏。
夜玲珑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在现代军区医院的日子。那时他们也是这样，被伤员们围着要止疼药…
“想家了？”云清墨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夜玲珑轻轻点了点头。火光映照下，师兄妹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杨依泽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手中的酒盏又多了道裂纹。玄二小声提醒：“主子，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个杯子了…”
夜深了，御龙营渐渐安静下来。夜玲珑独自在河边清洗器械，月光在水面碎成银屑。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殿下也睡不着？”
杨依泽在她身旁蹲下，拿起一根银针细细擦拭：“今日你教的那个…心肺复苏，很特别。”
夜玲珑手指一顿，随即笑道：“是师傅新创的。”
杨依泽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清洗着器械，只有河水潺潺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夜玲珑突然开口：
“殿下，明日我想教将士们制作简易担架。”
“好。”
“我还想教他们识别毒草。”
“好。”
“可能…还需要些药材。”
“好，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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