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夜空被火光撕裂时，中央公园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日军用铁丝网圈出的空地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和俘虏。
老人蜷缩在角落，孩子被母亲死死捂住嘴，眼泪却从指缝里往外淌。
铁丝网外，三十多个日军端着刺刀来回踱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比远处的枪声更让人窒息。
公园北侧的百货大楼顶，日军高层正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少佐。
镜片里，穿和服的女人正为他剥着葡萄，指甲上的蔻丹红得像血。
“看看那些支那人的表情，” 日军高层呷了口清酒，喉结滚动，“恐惧才是最好的驯服剂。”
少佐谄媚地笑：“还是司令高明，用狩猎比赛震慑全城，比屠城更有效。”
说话间，七个赤裸着上身的日军走到空地中央。
他们手里的军刀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其中一个满脸刀疤的曹长举起酒葫芦，往刀刃上猛灌烈酒，酒液顺着锯齿状的缺口往下滴，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斑痕。
“祭刀！” 曹长嘶吼着挥刀劈向旁边的木桩，碗口粗的木头应声断裂。
周围的日军顿时爆发出野兽般的哄笑，铁丝网里的百姓吓得集体瑟缩，像被暴雨淋透的羊群。
“第一组，一百人。” 刀疤曹长用刺刀指着人群前排，“谁先砍够五十颗脑袋，北平的美人归谁！”
七个日军齐刷刷举起军刀，太阳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就在他们即将冲进人群时，公园西侧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动手！” 林鸿辉的吼声穿透枪声，二十多个黑影从断墙后跃出，手里的步枪喷着火舌。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日军应声倒地，军刀 “哐当” 砸在地上。
“是支那军！” 人群里有人哭喊着站起来，却被身边的老人死死按住。
刀疤曹长愣了半秒，随即狂笑：“就这点人？给我杀！”
剩下的日军立刻分成两拨，一拨举枪还击，另一拨竟举着军刀继续冲向百姓。
林鸿辉看得目眦欲裂，扔出颗手榴弹：“掩护百姓撤退！”
可日军实在太多了。
从周围街道涌来的援军像潮水般包围过来，机枪在暗处吐着火舌，压得抵抗军抬不起头。
赵阳州躲在假山后，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牙齿咬得牙龈出血。
他手里的作战地图已经被血浸透 ，那是赵烨画的，红笔圈出的日军布防此刻成了催命符。
他们原以为能趁乱救出几百人，却没料到日军早有防备，这根本是个诱饵。
“林大哥，北边缺口被堵住了！” 一个年轻士兵爬过来，胳膊上中了一枪，“百姓们…… 百姓们过不去！”
林鸿辉刚要回话，突然看见刀疤曹长抓住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军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人的尖叫像锥子扎进他的耳朵，他猛地站起来要冲过去，却被赵阳州死死按住。
“别冲动！” 赵阳州低吼，“我们的任务是救人，不是送死！”
可已经晚了。刀疤曹长狞笑着挥下军刀，女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人群里爆发出绝望的哭喊，有人开始疯狂地撞击铁丝网，却被日军用枪托狠狠砸回去。
“完了……” 林鸿辉看着越来越多的日军围过来，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们带来的弹药快打光了，士兵也折损了一半，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铁丝网里的百姓也看出了端倪，有人开始哭泣，有人默默闭上眼。
那个刚才被按住的老人突然站起来，朝着抵抗军的方向深深鞠躬：“谢谢你们…… 别管我们了，快跑吧……”
话音未落，日军的机枪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老人扫射。血花在他胸前绽开，老人像片叶子般倒下去，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窝头。
“狗日的！” 林鸿辉目眦欲裂，正要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却被一阵奇怪的轰鸣声打断。
那声音像是闷雷滚过地面，又像是巨兽在低吼。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茫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园南侧的废墟里，突然扬起漫天尘土。
一道黑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
那是辆坦克。
但不是日军的八九式，也不是国军的德制坦克。它的车身更低矮，炮管更粗壮，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漆黑的装甲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有炮口反射的火光，像只睁开的独眼。
“那是什么？” 刀疤曹长举着军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还没等日军反应过来，坦克突然加速，履带卷起的碎石像子弹般射向铁丝网。
“哐当” 一声巨响，缠绕着铁刺的铁丝网被硬生生撕开个十米宽的口子！
“开火！” 百货大楼上的冈村宁次猛地站起来，酒杯摔在地上。
日军的机枪、迫击炮瞬间调转方向，子弹和炮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只留下密密麻麻的白印，连层漆都没打掉。
坦克的炮管缓缓抬起，对准了空中盘旋的一架侦察机。
那架九七式侦察机刚要俯冲扫射，就被一道火光击中，机身在空中断成两截，残骸 “哗啦” 一声砸在百货大楼的天台上，把日军高层的酒桌掀得粉碎。
“八嘎！” 高层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那辆坦克调转炮口，对准了空地上的日军。
“轰！”
第二发炮弹落在刀疤曹长身边，七个准备杀人的日军瞬间被火光吞噬。
冲击波把周围的日军掀飞出去，军刀和枪支散落一地。
坦克没有停顿，履带碾过日军的尸体，径直冲向西侧的机枪阵地。那些刚才还在疯狂扫射的日军，此刻像见了猫的老鼠，扔下机枪就往卡车底下钻。
可坦克的履带比他们更快。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三辆卡车被硬生生压扁，机枪阵地瞬间成了废墟。
整个公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铁丝网里的百姓忘了哭泣，抵抗军忘了射击，连百货大楼上的冈村宁次都忘了爬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那辆坦克，像在做梦一样。
坦克在空地中央停下，炮管缓缓转动，最后对准了百货大楼的方向。
然后，它的舱盖打开了。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出来，扔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啪嗒” 一声落在铁丝网内， 是个红布包，和太爷爷塞给赵烨的那个一模一样。
紧接着，扩音器里传出一个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公园。
“别怕。”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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