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空间的暗物质风暴里，元彬跪在那滴蓝血前，指腹上的温度正随着血滴的消散逐渐冷却。
他盯着那抹虚影，喉结动了动，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涵珠...你刚才说什么？\"
虚影的轮廓被暗物质撕扯得越来越淡，却仍努力勾勒出温柔的笑。
她的唇形很慢，像怕他听不清：\"替...她，继续爱你。\"最后那个\"你\"字被风暴卷碎时，她指尖突然亮起一点幽光，\"幸沅说...让你别总吃泡面，胃药在...\"
话音戛然而止。
暗物质突然如沸腾的银浆翻涌，涵珠的暗物质身躯开始崩解成细碎的光点，每一粒都泛着她神魂特有的青芒，朝着元彬新躯体的裂隙钻去——那是重塑新躯时被佛陀之主强行撕裂的伤口。
\"涵珠！\"元彬猛扑过去，手掌穿过她逐渐消散的肩膀。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光点里蕴含的力量，是她用本源神魂凝练的修复之力，可代价是彻底消散在这方天地。\"停下！
我不需要这种牺牲！\"
\"元彬...\"涵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他熟悉的清润，\"你要对抗墨督，要守护这个世界。
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为了在关键时刻...\"
\"没有什么'本就是为了'！\"元彬眼眶发红，左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神魂海突然翻涌。
他想起昆仑墟那柄刺向他的剑，想起她站在他身前时说\"这具身体本就是借来的\"，想起每次他重伤时她总在暗处替他温养神魂。
他咬破舌尖，腥甜漫开时，将自己的神魂力裹着涵珠残留的神魂碎片，强行注入那些即将消散的光点里，\"我不要你替谁活，不要你替谁爱！
你就该是涵珠，是我元彬的朋友，是...\"
他说不下去了。
那些光点突然改变方向，不再急着填补他的伤口，反而裹着他注入的神魂力，在半空凝成一颗流转着青白二色的光茧。
元彬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反空间外冰枪刺破壁垒的脆响——墨督的攻击已经到了第三层屏障，最多再有半刻就会轰进来。
\"好吵的小子。\"
阴恻恻的声音从反空间中央传来。
那半片青色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佛陀之主的虚影从中显化，身后还浮着十二尊金色法相，\"你可知我为这具新躯筹划了三百年？
放弃重塑？
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元彬转身，新躯体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佛陀之主的神魂正试图顺着暗物质侵入他的识海——方才三种神魂交融时，对方已经在他神魂里种下了锚点。\"你筹划的从来不是新躯，是占据别人的身体继续苟活。\"他冷笑，\"昆仑墟那具尸体还不够？
现在又盯着我？\"
\"放肆！\"佛陀之主的法相同时暴喝，金色光刃如暴雨般劈来。
元彬不闪不避，暗物质在体表凝成护盾，任由光刃在上面炸出火星。
他右手突然按在眉心，神魂力如钢针般刺向那个锚点：\"你以为融合时我没留后手？\"
剧痛自识海深处传来。
佛陀之主的虚影剧烈扭曲，十二法相瞬间崩碎两尊：\"你...你抽取我的神魂！\"
\"你占了古佛的身体，夺了他的因果，现在该还了。\"元彬额角渗出冷汗，却笑得更冷。
他能感觉到，一缕缕带着佛性的神魂正顺着锚点被抽离，那些本不属于佛陀之主的记忆开始在他识海翻涌——古佛在雷音寺讲经的慈悲，在人间救苦的温柔，最后被最信任的弟子暗算时的震惊与悲怆。
\"不！
我才是佛陀之主！\"虚影发出尖啸，剩下的法相疯狂朝着元彬砸来。
可此时元彬的新躯体裂隙已被涵珠的光点填补了大半，暗物质流转间，那些法相砸在他身上只留下淡淡金痕。
他突然反手抓住一缕试图逃逸的神魂，直接捏碎：\"你连古佛的执念都不如。\"
反空间外传来轰然巨响。
第一层屏障终于被墨督的冰枪击碎，寒雾顺着裂缝灌进来，冻得元彬新躯体的指尖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反空间角落那艘悬浮的黑科技舟船——闫隽和幸沅留给他的最后手段。
\"幸沅说的'舟船变粒子'，原来指的是这个。\"元彬摸着船身刻着的量子重构阵法，嘴角抽了抽。
闫隽那家伙大概是怕他舍不得，连启动密码都刻成了\"元彬大帅哥最帅\"这种恶趣味。
他输入密码的手顿了顿，还是按了下去。
整艘舟船瞬间化作亿万粒子，带着幽蓝的科技光晕，精准地填补进新躯体最后几处裂隙。
元彬感觉右臂突然一沉，某种滚烫的能量顺着血管窜上心头——那是闫隽特意为他改造的\"暗物质共鸣臂\"，能将暗物质转化为破坏力极强的粒子束。
他试着挥了挥，空气里立刻炸开一道半米长的电弧，\"这老小子...倒真留了杀手锏。\"
\"咳咳...别光顾着耍帅。\"
熟悉的清润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
元彬猛地抬头，看见光茧正在缓缓融化，涵珠的神魂化作一缕青烟，缠在他神魂海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幸沅的话还没说完...胃药在你大学宿舍的铁盒里，第三层，用红布包着。\"
元彬喉间发紧，伸手轻轻碰了碰识海那缕青烟。
他能感觉到，她的神魂虽然虚弱，却不再是随时会消散的状态——他之前注入的神魂力，加上黑科技粒子的温养，竟让她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
反空间外传来第四层屏障碎裂的轰鸣。
墨督的冰枪尖端已经刺破空间，寒雾里隐约能看见那道裹着冰甲的身影。
元彬活动了下新躯体的手指，暗物质在掌心凝聚成水蓝色长枪。
他转头看向仍在挣扎的佛陀之主虚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总说世人愚钝，可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虚影张了张嘴，却被元彬突然爆发的神魂力震得彻底消散。
他握着长枪走向空间裂缝，身后传来涵珠的轻笑：\"小心墨督的冰甲，那东西能吸收暗物质...\"
\"知道了。\"元彬回头笑，新躯体的眉眼比从前更清俊，\"这次换我保护你。\"
空间裂缝外，墨督的冰枪已经全部穿透屏障。
冰甲下的猩红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料到元彬的新躯体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重塑完成。
元彬握紧长枪，暗物质在枪尖凝聚成刺目的光团——他能感觉到，方才抽取的佛陀之主神魂里，还藏着古佛对\"自私者\"的最后一声叹息。
\"等解决了墨督...\"他望着冰甲下的身影，低声道，\"该算算你当年那些'普度众生'的账了。\"
反空间的暗物质风暴中，佛陀之主的虚影在元彬的神魂冲击下支离破碎，却仍发出刺耳的尖笑：\"你懂什么？
这方天地本就是弱肉强食！
古佛那套慈悲，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体面些！\"
元彬握着暗物质长枪的指节泛白，识海里翻涌的古佛记忆如利刃割着他的心——雷音寺的晨钟里，古佛曾跪坐在蒲团上，为偷吃供果的小沙弥擦去嘴角的糖渍；大旱之年，他用半枚化缘钵接下最后一滴雨水，喂给枯井边的老妇；直到那夜，最器重的弟子将淬毒的匕首刺入他后心时，他眼里仍只有哀悯，没有怨毒。
\"他懂的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从不是掠夺。\"元彬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寒雾，\"你夺了他的躯体，吞了他的神魂，却连他半分悲悯都学不会。
你说世人愚钝，可你才是被执念困在茧里的虫子——三百年前困在古佛的因果里，三百年后困在我的新躯上，你何曾真正活过？\"
佛陀之主的虚影剧烈震颤，十二法相仅剩的三尊突然爆出刺目金光，竟要同归于尽。
元彬不退反进，暗物质长枪划出半圆，精准挑碎其中两尊法相。
他的右手按在胸口，那里的\"暗物质共鸣臂\"突然泛起幽蓝纹路——闫隽在设计时特意融合了修仙者的神魂感应，此刻正与百米外悬浮的歼星舰产生共鸣。
\"幸沅说这船能变粒子，闫隽那老小子倒藏了后手。\"元彬低笑一声，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量子密码。
歼星舰表面的暗银装甲突然裂开，露出内部流转着星河般光芒的能量核心。
那是闫隽耗尽十年光阴，将暗物质与反物质压缩成的\"湮灭晶簇\"，此刻正随着元彬的指令，将能量疯狂注入舰首的死亡射线发射器。
\"你敢！\"佛陀之主终于慌了，虚影试图钻入暗物质缝隙逃逸。
元彬却已扣下发射扳机，一道直径五米的紫色光束撕裂空间，所过之处连暗物质都被灼烧成虚无。
光束精准贯穿佛陀之主的虚影，那些曾属于古佛的神魂碎片率先被剥离，化作点点金芒飘向天际——那是古佛最后的解脱。
\"这不是毁灭，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元彬望着彻底消散的虚影，喉间泛起苦涩。
歼星舰的能量核心发出蜂鸣，舰体缓缓转向反空间裂缝，寒雾中，墨督裹着冰甲的身影已清晰可见。
冰甲上布满玄奥符文，每一道都在吞噬着溢出的暗物质，猩红瞳孔里跳动着狩猎的兴奋。
\"墨渊生物的本体，果然比那些克隆体难缠百倍。\"元彬踩着歼星舰的甲板跃起，暗物质长枪在掌心凝出冰蓝色枪缨。
他站在舰首最高处，风掀起新躯体的衣摆，声音如洪钟震得空间嗡嗡作响：\"三百年前你毁了墨渊星，两百年前你屠了北极仙岛，今天——我元彬站在这里，要和你做个了断。
不是偷袭，不是阴谋，是男人间的公平一战！\"
墨督的冰甲突然爆出刺目寒光，覆盖在面部的冰棱裂开，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皮肤。
他的声音像冰川碎裂：\"公平？
弱者才需要公平。
不过...\"冰甲下的嘴角勾起残忍弧度，\"我倒要看看，你这具刚重塑的躯体，能接我几招。\"
话音未落，墨督的右拳已裹着直径十米的冰锥轰来。
元彬不闪不避，暗物质共鸣臂泛起幽蓝光芒，竟直接抓住冰锥尖端。
冰锥表面的符文疯狂吞噬暗物质，元彬新躯体的右臂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却也让他看清了冰甲的弱点——那些符文需要持续的暗物质供应，一旦中断就会反噬。
\"涵珠说的没错。\"元彬咧嘴一笑，左手掐诀引动天地间的水元素。
反空间外本是暗物质风暴的区域，突然汇聚起漫天雨云，豆大的雨滴砸在冰甲上，竟腐蚀出滋滋响的白烟。
墨督闷哼一声，冰锥瞬间炸裂成千万冰刃，元彬旋身跃起，暗物质长枪如游龙，将冰刃一一挑飞。
两人的战斗很快从反空间蔓延到外太空。
歼星舰如巨兽般紧随其后，舰体表面的防御符文亮起，替元彬挡下数记冰枪。
墨督的冰甲逐渐出现裂痕，露出下方蠕动的黑色触须——那是墨渊生物的本体，靠吞噬生命能量存活。
元彬的新躯体也伤痕累累，左腿胫骨断裂处渗出淡蓝色血液，却越打越勇。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墨督的触须突然缠住元彬的长枪，猛地一拽。
元彬借势翻身，暗物质共鸣臂凝聚成粒子束，直接轰碎触须。
但更多触须从冰甲裂缝中钻出，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脖颈。
元彬感觉呼吸一滞，神魂海却传来涵珠的轻语：\"他的冰甲在吸收暗物质，你的水元素能干扰...\"
\"明白！\"元彬双眼泛起水蓝色光芒，周身突然爆发海啸般的水元素。
那些触须遇水即融，墨督的冰甲符文开始扭曲，竟反过来割伤他的本体。
元彬趁机抽出长枪，刺穿墨督左肩。
黑血溅在冰甲上，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
\"好小子！\"墨督狂笑着拍碎冰甲，露出全身蠕动的黑色触须。
他的体型暴涨至二十米，触须如钢鞭抽向歼星舰。
元彬的暗物质长枪突然发出嗡鸣，他能感觉到歼星舰能量核心的躁动——那是闫隽设定的\"终极杀手锏\"启动倒计时。
\"还差三分钟。\"元彬抹掉嘴角的血，新躯体的伤口在水元素滋养下开始愈合。
他握着长枪冲向墨督，暗物质在枪尖凝聚成比之前更亮的光团：\"来啊！
让我看看，墨渊生物的本体，到底有多硬！\"
墨督的触须裹着腥风扫来，元彬侧身避开，长枪刺入对方胸口。
黑血喷溅中，他听见歼星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终极武器充能完成，是否启动？\"元彬抬头望向墨督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右手缓缓按向操作面板。
\"这一枪，替古佛还给你。\"他轻声说，\"下一枪...是我元彬的。\"
歼星舰的能量核心突然迸发出比太阳更亮的光，一道漆黑如深渊的利箭在炮口凝聚。
墨督的猩红瞳孔骤然收缩，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元彬握着长枪的手微微发颤，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为他牺牲。
黑暗利箭的尖端开始泛起幽蓝光晕，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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