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
李世民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李承乾，那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不敢置信的光芒！
“你说什么？援军？！”
“如今，关中无兵可调，北境亦需防备突厥！你从哪里来的援军？！”
不仅仅是李世民，大殿之内，所有的人，包括长孙无忌、房玄龄，甚至是自以为，已经看透了太子所有底牌的晋王李治，在听到这句话时，都彻底懵了！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在这大唐的疆域之内，除了朝廷的正规军，还有哪一支力量，能够去救援，那被困在高原之上的十万大军？
李承乾，看着众人那震惊而又困惑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了，户部尚书戴胄一个问题。
“戴尚书。”
“臣……臣在。”戴胄连忙出列。
“孤问你，自我‘天下粮行’，开通‘海路’，将江南之米，运往北方之后。如今北方的粮价，如何了？”
戴胄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何，在此时问起此事。但还是，立刻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殿下！自您开通海运，以平价米，冲击北方市场之后。那些由山东世家，所掌控的粮行，皆已血本无归，纷纷倒闭！如今整个河北、河南两道的粮价，已尽数在我‘天下粮行’的掌控之中！其价格，比之往年，不仅没有因为蝗灾而上涨，反而还下降了一成！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很好。”李承乾点了点头。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王玄策。
“王总管。”
“草民在。”王玄策出列，躬身行礼。
“孤再问你，此次北上，除了运粮，孤，交给你办的，另一件事，办得如何了？”
他，抬起头，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回禀殿下！幸不辱命！”
“草民已按您的吩咐，以‘天下粮行’的名义，在所有，遭受过吐蕃、突厥袭扰的州县，发布了‘招募令’！”
“凡，家中有亲人，死于外敌之手者；家园，曾被蛮夷焚毁者；身强体壮，习练过武艺，对异族，怀有深仇大恨的……游侠、猎户、退伍老兵、乃至，落草为寇的响马！”
“皆可前来，我‘天下粮行’，应募！”
“粮行不仅，包其吃穿，更可预支，高达百贯的安家费！”
“他们不需要去种地，也不需要去运粮。他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王玄策顿了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
“磨好他们的刀，养足他们的力气！等待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去向那些，夺走了他们一切的仇人复仇！”
“截止昨日，”王玄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我‘天下粮行’，在北方三道，共计已招募，此等‘复仇’之士，三万七千人！”
“这些人，不占我大唐，任何一个，府兵的名额！他们吃的，是江南的米！拿的是江南商人的钱！”
轰！！！
王玄策的这番话，如同一万个惊雷，同时在甘露殿内，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看魔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太子李承乾！
他们，终于明白了！
太子殿下，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一切——
开海运，平抑北方粮价，不仅仅是为了打压世家！
他更是在用“粮食”这个，最无法拒绝的武器，去收买整个北方的人心！
而他成立“天下粮行”，也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
是在用“商业”的外衣，去掩盖一个更加恐怖的目的！
私！自！募！兵！
他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用江南的钱，养了一支，数万人的，只听命于他自己的……私军！
这……这分明，就是谋反啊！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只觉得，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之前所有那些，针对太子的所谓“计谋”，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而晋王李治，则早已，面无人色。
而龙椅之旁的李世民，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的震惊之后。
他，看着那个，神情坦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儿子。
他的心中，涌起的，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
与，一丝，作为父亲的……骄傲！
是啊！
私自募兵，是谋逆！
如果这支军队，是用来扞卫，大唐的西部边疆呢？
那这就不是“谋逆”！
这，是，不世之奇功！
“……好……好一个，‘复仇之师’……”
李世民的口中，喃喃自语。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儿子算计了。
但这一次，他却输得，心甘情愿。
“……承乾。”
李世民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干涩。
“……你，想让谁去统领，这支军队？”
李承乾，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对着李世民，躬身一拜。
“父皇。”
“儿臣以为，能统领这支，充满了‘仇恨’与‘野性’的虎狼之师者，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此人，需同样出身草莽，却身经百战。”
“需同样对异族，怀有深仇大恨。”
“更需对儿臣，对大唐，有绝对之忠诚。”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那个一直，站在大殿角落里，仿佛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前兵部尚书，阶下之囚。
——侯！君！集！
“儿臣，恳请父皇，赦免侯君集，戴罪立功之过！”
“命他，为‘平西道行军副总管’！”
“由他去统领，这支‘复仇之师’！去奇袭吐蕃之后路！”
“父皇，”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最极致的算计的光芒，“……您不是一直担心，侯君集，这条疯狗，无人能制吗？”
“那儿臣，今日便替您，为他戴上一道，最坚固的……项圈。”
“——用一场足以让他，洗刷所有耻辱，重获新生的大功，来换取他对我东宫，永世的……效忠！”
釜底抽薪！
以毒攻毒！
变废为宝！
李承乾的这一手，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长孙无忌，都彻底地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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