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市区的路比想象中更加压抑。
林渊被张无极半扶半搀着，每走一步都觉得左腿灌了铅，膝盖处的伤口在混沌之气的侵蚀下隐隐作痛。左臂的青黑色已蔓延至肩胛，皮肤下的血纹如同蛛网般扩散，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识海的神经，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60% 的污染值像一头潜伏的猛兽，时刻在体内冲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理智的堤坝正被混沌之气一点点啃噬，脑海中不时闪过断壁残垣、尸山血海的画面，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压下去。
“再坚持一下，快到市区边缘了。” 张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的道袍上沾了不少尘土，花白的胡须也有些凌乱，但扶着林渊的手依旧稳健。
林渊点点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回应。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左眼的余光里总像是蒙着一层暗红，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血色。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也都是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越靠近之前封印幽冥裂隙的区域，空气中的混沌之气就越发浓郁。
那不再是山谷中那种躁动的活跃，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凝滞，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压得人胸口发闷。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风吹过空荡街道的呼啸，带着灰紫色的雾气，贴着地面缓缓流动。
“就是前面了。” 张无极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那里原本是幽冥裂隙所在的位置，林渊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在那里用混沌之钥完成了暂时的封印。按照常理，此刻应该只剩下一片被清理过的空地，或许还留着几道警戒的明监卫士。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的心脏骤然缩紧。
十字路口的地面上，赫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那道缝隙比半个月前至少扩大了三倍，像一张狰狞的巨口，横亘在街道中央，边缘的黑色岩石犬牙交错，泛着冰冷的光泽。裂隙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隐约能听到 “呜呜” 的风声从里面传出，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最诡异的是裂隙边缘萦绕的雾气。
那不是寻常的白雾，而是一种诡异的灰紫色，如同凝固的浓烟，贴着裂隙边缘缓缓翻滚。雾气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双微缩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外面的世界。
“这…… 这怎么可能？”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短刀的手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我明明用混沌之钥封印了它，怎么会扩大这么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裂隙中散发出的混沌之气比之前狂暴了十倍不止，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冲击着周围的空间。他体内的混沌之气像是受到了牵引，开始疯狂躁动，左臂的青黑色瞬间蔓延至脖颈，识海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污染值在这一刻竟隐隐有了上升的趋势。
张无极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死死盯着那道灰紫色的雾气，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雾气…… 不对劲。”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脚步踉跄地朝着裂隙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喝醉了酒，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步步靠近那片灰紫色的雾气。
“小心！” 林渊下意识地想喊住他。
但已经晚了。
当中年汉子的脚尖刚踏入雾气边缘的刹那 ——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哼着的小曲戛然而止。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呆滞的微笑。他就那样站在雾气边缘，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看到了吗？” 张无极的声音低沉得像敲鼓，“这雾气能侵蚀神智，寻常人只要靠近，就会陷入呆滞，形同活死人。”
林渊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看着那个呆滞的中年汉子，又看了看那道扩大了三倍的裂隙，以及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几个行人。
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这道扩大的裂隙，以及这诡异的灰紫色雾气，早已将这片区域变成了生人勿近的禁地。
“裂隙扩大，还生出了这种能侵蚀神智的雾气……” 林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的躁动，“这绝不是自然现象，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推动。”
张无极沉默着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盯着裂隙深处的黑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幽冥裂隙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灰紫色的雾气还在缓缓翻滚，裂隙深处的风声越来越响，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林渊握紧了腰间的短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棘手。这道扩大的裂隙，以及这诡异的雾气，只是一个开始。
更深的危机，或许就隐藏在那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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