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的虚无空间里，精神力的浪潮变得愈发汹涌。
林渊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漆黑的深海中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海水，压得他胸腔生疼。之前的血奴幻象还未完全散去，新的恐怖景象又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
镜子里，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上面浮现出与血奴身上相似的血管状纹路，泛着诡异的红光。指甲变得尖锐而乌黑，像是淬了剧毒的匕首。双眼的瞳孔彻底被黑色吞噬，只剩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嗬… 嗬…”
镜子里的 “他” 张开嘴，发出如同血奴般嘶哑的嘶吼，嘴角流下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林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涌起。
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 被污染彻底吞噬，变成像血奴一样的怪物，失去自我，残害无辜。
幻象变得越来越真实。
他看到 “自己” 冲出镇魔司，双手化作锋利的爪子，撕碎了迎面而来的同僚。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爪下变得血肉模糊，惊恐的惨叫声在耳边不断回荡。
他看到 “自己” 闯入繁华的街道，指尖弹出的黑色雾气所过之处，人群纷纷倒下，皮肤迅速青黑，化为失去理智的行尸走肉。原本热闹的市井，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哭喊和哀嚎。
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看到 “自己” 站在一片废墟前，废墟上残留着镇魔司的标志。而在他的脚下，躺着刀疤教官和陆观澜的尸体，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不… 不是我… 我没有…”
林渊疯狂地摇头，想要否认这可怕的幻象。但他的身体却做出了与幻象中一样的动作，双手微微抬起，指甲闪烁着乌黑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左臂的污染处传来的刺痛已经达到了顶点，像是有无数条小蛇要从皮肤里钻出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压制的污染力量正在欢呼雀跃，像是在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它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耳边似乎能听到无数细微的低语，诱惑着他放弃抵抗，拥抱这股强大的力量。
“放弃吧… 这样你就能拥有无穷的力量… 就能报仇… 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看看他们… 看看那些所谓的正道… 他们根本不理解你… 他们只会害怕你… 排斥你…”
“加入我们吧… 成为我们的一员… 让这个世界感受你的痛苦…”
这些低语像是带着魔力，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林渊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幻象与现实的虚无越来越难以分辨。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动摇 —— 或许，变成怪物真的能拥有保护一切的力量？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舌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他自己咬的。
鲜血的腥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强烈的痛感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碎了脑海中的混沌。
“我不是怪物… 我是林渊… 我是镇魔司丙 - 73 号…”
林渊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瞬间被坚定取代。他死死地咬住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同时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清心丹的药力。
那丝清凉的药力如同干涸土地上的一缕清泉，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在他的识海中扩散开来，压制着那些汹涌的负面情绪。
他开始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加入镇魔司的初衷，回想第一次成功斩杀妖鬼时的喜悦，回想陆观澜的告诫，回想那些被九渊教残害的无辜者的面孔。
这些记忆像是一颗颗钉子，将他摇摇欲坠的意志牢牢钉在原地。
镜子里的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猛地向他扑来，锋利的爪子直取他的面门。
林渊没有闪避，也没有恐惧。他直视着怪物猩红的眼睛，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我是镇魔司的人… 我的职责是斩妖除魔… 不是成为妖鬼…”
“嗡 ——”
清心丹的药力彻底爆发开来，在他的识海中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
扑来的怪物在接触到屏障的刹那，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迅速消融。镜子碎裂，幻象破灭，那些血腥的画面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渊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全身，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左臂的刺痛虽然依旧剧烈，但那种被污染控制的感觉已经减弱了许多。
他成功抵御住了这波心魔的侵袭。
但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第三层的精神力浪潮依然汹涌，虚无的空间中，隐约有新的幻象正在凝聚。这一次，它们似乎更加隐蔽，更加难以察觉，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林渊靠在无形的精神屏障上，舔了舔舌尖的伤口，那里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他闭上眼睛，开始缓慢地运转体内仅剩的本源精华，同时感受着那丝几乎消耗殆尽的清心丹药力。
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迎接下一波更猛烈的冲击。
精神试炼，远未结束。
虚无的空间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精神力流动的 “嗡嗡” 声，交织成一曲艰难的抗争之歌。林渊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像是一株在狂风暴雨中顽强挺立的野草，无论如何摧残，都不肯低头。
喜欢蚀骨危途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蚀骨危途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