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虚空，无光无暗，无上无下。
林童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混沌中，灰金道体上的光芒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轨迹。
他右手轻抬，五指张开，时空法则如丝线般从指尖流淌而出。
“时空折叠，亚空间——开！”
随着一声轻喝，他面前的虚空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内部，灰金色的光芒流转，形成一个独立于洪荒世界之外的小天地。
林童一步踏入，裂缝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亚空间内，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缓缓流动。
他挥手布下九重禁制，每一重都融合了时空法则与混沌道韵，就算是鸿钧亲至，一时半刻也难以察觉此处异常。
“老混子，检查一下，有没有被追踪。”
林童的声音在亚空间中回荡。
混沌珠所化的灰袍老者从他眉心飘出，须发皆张，双手掐诀，一道灰光扫过整个亚空间。
“安全。”老者松了口气，“鸿钧那老东西现在应该正忙着修补封神榜，没空追查我们的下落。”
林童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哇”地喷出一口灰金色血液。
那血液离体后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结成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紫色裂纹。
“小子！”混沌珠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林童单膝跪地，右手撑住虚空，左手抹去嘴角血迹，露出一丝苦笑。
“妈的，鸿钧那老东西...比想象中强多了。”
灰袍老者飘到他面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刚才在封神榜里，你不是...”
“装的。”林童喘着粗气，缓缓盘坐下来，“那老东西的天道诛灭...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解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触目惊心的紫色掌印。
掌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不断有灰金色光点从裂纹中逸散。
“混沌金身都扛不住？”混沌珠的声音陡然提高，“这怎么可能！”
林童闭上眼睛，内视己身。
丹田内，那个微型宇宙此刻正剧烈震荡，几颗星辰已经偏离轨道，相互碰撞，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
“鸿钧那一击，蕴含了完整的天道之力。”林童咬着牙说道，“我的金身虽然能吸收混沌能量，但对纯粹的天道法则...还是差了一线。”
混沌珠沉默片刻，突然飘到林童背后，一掌按在他灵台穴上。
灰光涌入，老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道基都裂了！”混沌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要不是混沌金身撑着，你现在已经...”
“魂飞魄散？”林童咧嘴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知道。”
他缓缓抬头，望向虚无的亚空间顶部，仿佛能穿透层层虚空看到那高高在上的紫霄宫。
“老混子，我们低估了鸿钧。”林童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合道多年，对天道的掌控远超我们想象。”
混沌珠飘到他面前，灰袍无风自动：“但你也伤了他。那一记混沌穿甲弹，我看到了，鸿钧的道体确实受损。”
“不够。”林童摇头，“那点伤对他来说，顶多算是擦破皮。而我...”
他指了指胸口的掌印。
“差点被他一掌毙命。”
亚空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混沌珠绕着林童缓缓旋转，灰光不断扫描着他的伤势。
“小子，现在怎么办？”混沌珠终于开口，“躲在这里养伤？”
林童眼中混沌旋涡缓缓旋转，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不，我们要主动出击。”
“你疯了？”混沌珠差点跳起来，“就你现在这样，再遇到鸿钧必死无疑！”
林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那个装有恶天道残魂的黑色光球。
光球在他掌心悬浮，表面不时闪过紫色电芒。
“老混子，你说恶天道被分成了十份？”林童盯着光球，若有所思。
混沌珠一愣：“我是这么推测的。你吸收的这份，力量确实只有预期的十分之一左右。”
“那其他九份呢？”林童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鸿钧不可能把所有恶天道都封印在封神榜里。”
混沌珠的灰袍突然静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老者的眼睛渐渐亮起，如同两颗冉冉升起的星辰。
“你的意思是...”
“找到其他九份恶天道残魂，”林童的声音如同寒冰，“吞噬它们。”
混沌珠倒吸一口凉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份就差点要了你的命，九份...”
“九份合一的恶天道，能对抗鸿钧和现在的天道。”
林童打断他，眼中混沌旋涡越转越快。
“而我若能吞噬完整的恶天道...”
他没有说完，但混沌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灰袍老者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理论上可行。但其他残魂在哪？鸿钧肯定把它们藏在了不同地方。”
林童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混沌能量：“先疗伤。然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可以问问已经吞噬的这部分。”
混沌珠不再多言，化作一道灰光没入林童眉心。
亚空间内，只剩下林童盘坐的身影，和那不断从他体内逸散的灰金光点。
凌霄宝殿，往日的金碧辉煌如今只剩一片狼藉。
昊天玉帝瘫坐在龙椅上，冠冕歪斜，龙袍凌乱。
他手中握着那卷新造的封神榜，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
榜上空空如也，一个名字也没有。
殿内，仙娥力士早已逃散一空。
蟠桃宴用的金樽玉盏散落一地，琼浆玉液洒在金砖上，凝结成丑陋的污渍。
“陛下...”
李太白的声音从殿柱旁传来。
这位天庭文官之首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白须上沾着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的痕迹。
昊天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摩挲着空白的封神榜。
“陛下，赵公明、闻仲他们都走了...”李太白犹豫了一下，“魔家四将还搬走了四大天王的神像...”
“呵...”昊天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让他们走吧...都走吧...”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一位天帝，倒像是凡间垂暮的老人。
李太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凌霄殿，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要不...我也走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野草般疯长。
李太白想起自己在天庭的千年岁月，不过是鸿钧和昊天的传声筒。
如今封神榜已毁，天庭气运溃散...
他摸了摸袖中的玉简，那是东海龙王敖光前日偷偷塞给他的。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树倒猢狲散，早做打算。”
殿外，一阵狂风吹过，掀翻了南天门外最后一面天旗。
旗杆倒地发出的闷响，仿佛是这座曾经至高无上的天庭，最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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