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谈那群无名客，那头上长翅膀的小子也跟你一模一样，死心眼儿，不见棺材不落泪……唉，天意弄人啊，要不是这该死的命途，咱几个没准儿真能聊到一起去，喝几杯酒，聊几句闲话，不必为了立场拼得你死我活。”
“不过，咱最后到底是狠狠出了口恶气。这下舒服了。还记得那帮混蛋当年是怎么咒咱们的吗，嗯？他们说：「下地狱去吧，该死的叛徒」……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恨，好像我们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米哈伊尔啊，米哈伊尔。”加拉赫缓缓转身，眼睛紧紧盯着米哈伊尔的脸，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心向自由就活该要下地狱……那我很快就要下去找你了，老东西。”
加拉赫缓缓迈起身子，朝着米哈伊尔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上。
“让我们在地狱里再次共进晚餐吧。”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满是释然，像是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
“哦，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加拉赫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件必须在我离开前完成的事。”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装满着酒液的杯子，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在进行一个无比庄重的仪式，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敬畏。
“就用这杯「聚散有时」向你致意……开拓者。”
他缓缓将杯子举起，眼睛凝视着远方，像是在与过去告别，又像是在与未来挥手，那举起杯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仿佛承载了太多回忆。
“敬不完美的……明天。”
喝完后，他心满意足地在米哈伊尔旁边缓缓坐下，眼眸疲倦地闭上眼睛，就像一条老狗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没有遗憾，没有悔恨。
然后慢慢地，加拉赫的身体逐渐变得暗淡，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直到化为一撮无声的星光缓缓飘向远方，只留下一个喝完的酒杯和一个猎犬的雕像静静地放在地上。个喝完的酒杯和一个猎犬的雕像静静地放在地上。
视角转移到列车之上，车厢内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为丹恒细致地分析起如今匹诺康尼的局势来。
黑天鹅眼神中透着凝重，她一边看着窗外闪烁的星辰，一边缓缓开口。
“丹恒先生，你听说过比亚里斯-卡曼德洛斯星么？那是‘同谐’影响下的地上天国之一，大小达耳努星系居民们趋之若鹜的人间天堂，一个被称为没有纷争的理想之地。”
“半个琥珀纪前，家族在那里举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庆典，邀请了各个星系的宾客，而宴会过后……星球上的每个人都成了「家族」的一员，没有例外，没有反抗，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丹恒皱起眉头。“你认为同样的事会发生在匹诺康尼？在谐乐大典之后，所有人都会被「家族」同化？”
黑天鹅点头。“不然要如何解释呢？家族特意借「钟表匠」的邀请，让一众命途行者滞留其中，却唯独放逐了「虚无」的令使……这本身就是一种刻意的筛选。”
黄泉补充道。“受「虚无」影响，我很难受到其他命途力量的影响，反倒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他们的侵染……这或许就是他们不想看到的「变量」，一个无法被同化的存在。”
丹恒摇头。“恕我难以苟同。那个星球既没有加入信用体系，也没有联通银轨，是「同谐」庇护下的偏远文明……但匹诺康尼不一样，它是一个与整个银河相连的重要枢纽。”
“这么做意味着向全银河近半数的派系宣战，家族没有理由这么做，这不符合任何逻辑。”
黄泉意味深长地说。“前提是……他们真的心向「同谐」。”
丹恒不解。“什么意思？”
黄泉解释道。“被笼罩在匹诺康尼光芒下的命途并不纯粹，这里的「同谐」中混入了杂质，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还记得那场古老的「寰宇蝗灾」么？”黑天鹅顿了顿，像是在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那段恐怖的过往。
“「繁育」塔伊兹育罗斯给宇宙带来无尽浩劫，而这场浩劫最终却在混乱和迷茫中演变为列神之战，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的诸神对决。”
“共有两道命途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星神：「繁育」和「秩序」。巧合的是，这两道命途的转折都与某位星神有关……”
黄泉接过话头。“……「同谐」的希佩。据说祂参与了列神对虫皇的讨伐，又出于不明原因吞纳了「秩序」的太一。”
波提欧惊呼。“他宝了贝的，好家伙……你们是想说可能是两道无主的命途在暗中捣鬼。”
丹恒沉思道。“可匹诺康尼并未出现‘繁育’的子嗣。我可否理解为是「天外合唱班」的残党潜伏于家族中，并且想要复活一位陨落的星神，利用谐乐大典作为仪式的舞台？”
黄泉谨慎地说。“尚不能断定，但至少能确定他们准备利用「谐乐大典」做些什么，而且绝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庆典。”
“我勒个呜呜伯，这么复杂啊？”波提欧在旁边挠了挠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地捋了一下思路。
“那你要求我们立刻离开阿斯德纳的意思是？不会是没辙了吧？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黄泉坚定地说。“谐乐大典开幕在即，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需要求证。跃迁是最有效的手段。”
丹恒摇头。“不，正因为时间紧迫……我会立即动用其他手段，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波提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说。“你宝贝的不会是要用「结盟玉兆」吧！”
丹恒点头。“正是。有罗浮云骑支援……应当够了，至少能给我们争取到必要的时间。”
波提欧提醒道。“那东西一辈子只能用一次，你最好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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