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显示已经晚上九点半。
陆然调出通讯录，拨通了宁臻的号码。
“陆然。” 电话那头传来宁臻清润的声音。
“是我，” 陆然的声音平稳，“你现在方便吗？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你说吧。”
“你知道黑鹰的地址或者联系方式吗？我有事想找他。”
“黑鹰？” 宁臻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讶异，“是上次接了你悬赏的猎人？”
“嗯，就是他。”
“怎么突然想找他了？” 宁臻顿了顿，补充道，“他可不是单打独斗的人，他的团队也不是普通的猎人小队。”
她显然是想起了上次的冲突，担心陆然又要找黑鹰的麻烦。
“我知道，” 陆然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有事情想请他帮忙。”
“这样啊……” 宁臻的声音缓和下来，“他们小队的消息我大多是从会长那听来的，你稍等，我帮你问问。”
“好，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电话里传来宁臻带笑的声音。
她没有过多追问陆然找黑鹰的缘由。
没过多久，宁臻的回电就来了。
她给了陆然一串通讯号码，让他试着打打看。
陆然道过谢，挂断了通讯。
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数字静静躺着，陆然盯着看了几秒，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
不能用自己的通讯器拨打这个号码。
他现在用的通讯号码是实名制注册的，一旦拨通，黑鹰很可能顺着号码追查到他的身份。
他记得来时路过的那条巷子里，似乎有个公用电话亭。
那是旧时代遗留的物件，带着点岁月的斑驳。
灾难刚爆发时，这种电话亭曾是维系通讯的重要节点，可随着科技迭代，早就被更便捷的个人通讯器取代，如今已鲜少有人问津。
市政部门早前曾想彻底拆除这类设施，城区里早已见不到半分踪迹，只有外城区这种管理相对松散的地方，才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被遗漏。
陆然扫了眼四周，巷子深处光线昏暗，连个监控探头的影子都没有。
他拉开锈迹斑斑的玻璃门走进电话亭，指尖在布满灰尘的按键上按出那串刚记下的号码。
“嘟嘟……”
忙音持续了十几秒，听筒里始终只有单调的回响。
“没人接？还是换号了？”陆然皱起眉，指尖再次按下重拨键。
“嘟嘟嘟……”
冗长的忙音几乎要耗尽耐心，就在他准备挂断的前一秒，电话被猛地接起。
一个粗哑的男声带着怒火炸响在听筒里：“有屁快放！没事就等着被老子掀了天灵盖！”
是黑鹰。
那声音陆然记得清楚。
陆然刻意压低了声线，和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这么喜欢掀人脑壳？看来上次应该先掀起你的脑壳。”
电话那头的黑鹰瞬间没了声息。
几秒后，传来“噌”的一声，像是猛地从什么地方弹坐起来。
紧接着，听筒里飘来一个娇媚的女声：“怎么了嘛……” 隐约还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似乎有只手正往黑鹰身上搭。
黑鹰却像被冰水兜头浇下，猛地甩开那只手，赤脚踹开被子跳下床。
他光裸着上身走到窗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紧绷：“你是谁？”
“精神烙印。”陆然简单说出几个字
黑鹰猛地眯起眼。
他怎么可能忘！
活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在精神世界里打下烙印。
那天晚上跟陆然分开后，他立刻找了医生想清除烙印，却屡屡失败。
整整一夜，那股精神上的压迫感让他坐立难安。
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罗岗，直奔小队老大那里，托对方找了位精神力极强的高手帮忙。
可那位高手检查后，却告诉他一个荒谬的结果，他的脑海里，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原因，精神烙印早就消失了。
没过多久，因为任务他又回了罗岗。虽说那事是奇耻大辱，但黑鹰也没蠢到非要追根究底，毕竟对方是精神异能者。
他以为那页早就翻过去了，万万没料到，这通电话会突然砸过来。
“是你。”黑鹰咬牙切齿。
“是我。”陆然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帮忙？” 黑鹰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你找我帮忙？”
“是。” 陆然的回应依旧简洁。
“你他妈的也配说这话？” 黑鹰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陡然狰狞，“你在老子脑子里下精神烙印那笔账还没算，找我帮忙？做梦！”
“可以交易。” 陆然的语气依旧平稳。
“老子什么都不要！” 黑鹰的怒吼几乎要震碎听筒，“别再打过来，想让我帮你？痴心妄想！”
“看来你不愿意。” 陆然的声音冷了几分，“你说，帮这个忙，和你的命，哪个更重要？”
“你说什么？” 黑鹰的声音瞬间绷紧。
“我的意思很清楚。” 陆然声音依旧平稳。
“我们来打个赌，从现在到明早六点，我要是能找到你，并在你大脑里种下第二次精神烙印，你就得帮这个忙；找不着，或者失败，就当我没说过。”
“你这是威胁！”
“你不敢？” 陆然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笑话！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黑鹰被激得声调又高了八度，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好，赌约成立。” 陆然顿了顿，补充道，“你最好准备好 ，希望这次你能撑得久一点，别再像上次那样，轻易被我种下精神烙印。”
“你！！！” 黑鹰被这句话狠狠戳中痛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是对面陆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黑鹰瞬间炸了，抓起通讯器狠狠砸在地上。
塑料机身“咔嚓”裂开，零件溅得满地都是。
旁边裹着床单正要下床的女人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猛地缩回了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然放下了听筒，又拿出了通讯器，调出另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您好，技术部。”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应答。
他打的是特殊中心后勤部技术支持部的值班电话。
特殊中心的其他部门，说到底都是为特战部和清理部服务的，凡事都得以这两个部门为先。
“我给你一个号码，帮我查它最近一次通讯的地址，最好能定位一下范围。”陆然语速极快。
他记得技术部能通过通讯号码和最近的网络节点，锁定大致范围。
何况，他还能从猎人协会查到黑鹰登记的住址。
只要这两个位置离得不远，就能圈出黑鹰的具体藏身地。
很快，技术部就回了消息，并给陆然发送了一个定位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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