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大病一场，我每日都让阿福炖了温补的药膳送去苏府，却次次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直到第七日，我顶着暴雨守在苏府门前，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才终于等到小桃悄悄递出的口信：“公子，小姐说......说若你真想赎罪，就去城西的贫民窟看看。”
泥泞的巷子里弥漫着腐臭，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破庙屋檐下。我攥紧袖中仅剩的二十两银子，突然想起前世在公益组织做志愿者时，见过用低成本食物救济穷人的法子。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发霉糙米，我心头猛地一亮——糙米虽不能直接食用，但磨成粉做成糕点，不就能废物利用？
“阿福，去买十斤糙米，再找个会做糕点的厨子！”我风风火火赶回李府，在后院支起灶台。老厨子王伯看着我将糙米浸泡、磨浆，连连摇头：“少爷，这糙米发酸发苦，能吃吗？”我往米浆里加了把野菜汁，又撒上些偷藏的桂花蜜：“您就瞧好吧！”
当第一笼翡翠色的米糕出锅时，整个厨房都飘着清甜香气。我挑了品相最好的几块，带着阿福直奔苏府。苏清婉正坐在窗前练字，见我闯入，脸色瞬间冷下来：“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苏姑娘，尝尝这个。”我将竹盒推过去，“用贫民窟的糙米做的，既能饱腹又不浪费粮食。”苏清婉迟疑着咬了一口，怔愣片刻：“这味道......竟然意外的清爽。”我趁热打铁：“如今春荒，许多农户都在为口粮发愁。我们可以低价收购这些糙米，做成糕点售卖，既帮了他们，又能赚到差价。”
苏清婉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你当真不是在说笑？”我从袖中掏出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成本核算：“明日我就去贫民窟，先教流民做糕点。苏姑娘，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
晨光微熹时，城西破庙已热闹起来。苏清婉绾着简单的发髻，亲自示范如何调配米浆。她教得认真，村民们学得仔细，很快，空气中就飘满了糕点的香气。我扛着做好的糕点沿街叫卖：“翡翠米糕！一文钱两个，好吃又管饱！”
起初路人还将信将疑，直到一位书生尝了一口，当场掏出五文钱：“老板，给我包十个！这味道，竟比酒楼的点心还清爽！”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两大筐糕点就被抢购一空。苏清婉望着空空如也的竹筐，唇角终于扬起一抹浅笑：“没想到，还真被你说中了。”
此后半个月，我们每日天不亮就开工。苏清婉负责改良配方，我则带着阿福拓展销路。从街头小摊到茶楼点心铺，翡翠米糕的名气越来越大。这天收摊时，小桃抱着个布包追上来：“公子，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打开布包，里面是套崭新的月白色长衫，针脚细密工整。阿福凑过来打趣：“哟，这怕是苏姑娘亲手缝的！”我红着脸将衣服收好，心跳快得像擂鼓。却不知暗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正是聚贤赌坊的疤脸男人，他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街角。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在城中租了间小铺子。开业那日，苏清婉特意换上淡粉色襦裙，发间别着我送的玉簪，站在柜台后算账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突然，一队官兵闯入，领头的千户亮出令牌：“有人举报你们售卖霉变食物，跟我们走一趟！”
我护着苏清婉后退半步，厉声质问：“证据何在？”千户甩出个发霉的米糕：“这是今早有人在你家铺子买的！”苏清婉脸色煞白：“不可能！我们的米糕都是当天现做，绝不可能......”她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就是他们！我家孩子吃了后上吐下泻！”
场面瞬间失控，苏清婉被推搡得险些摔倒，我眼疾手快将她护在怀里。千钧一发之际，父亲带着几个衙役赶来：“且慢！本侍郎倒要看看，是谁在恶意栽赃！”他捡起地上的米糕闻了闻，眉头紧皱：“这霉变的味道，分明是人为做旧！”
随着调查深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原来疤脸男人不甘心上次的失败，买通了地痞无赖，故意在糕点里掺了霉粉，又买通官兵诬陷我们。当衙役将疤脸男人押到面前时，他仍在叫嚣：“李然！你以为做点小生意就能翻身？苏清婉跟着你，迟早......”
“住口！”我一拳挥过去，“今日之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苏清婉轻轻拉住我的衣袖，声音温柔却坚定：“别冲动。”她转向父亲行礼：“多谢李大人主持公道。只是民女斗胆，恳请大人从轻发落。如今春荒，许多人都是被生计所迫......”
父亲望着苏清婉，眼中难得露出赞许：“苏姑娘宅心仁厚，不愧是苏大人的女儿。既然如此，就罚他们去贫民窟帮忙做工三个月。”人群散去后，我望着苏清婉被挤红的手腕，心疼得不行：“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往前冲，知道吗？”
苏清婉别过头，耳根泛红：“谁要你管......”话虽如此，却任由我替她揉着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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