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败了。
被亚克占据身体的紫忍恢复了意识，狼狈的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锋利长矛，被迫抬起头：“你…恢复了？”
清水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意：“是你，哄骗了诗雅，让她丢失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心心念念保护的宝物却被这个混蛋亲手变成了怪物，成为偶像的梦想…也随之破碎。
这次清醒后似乎正常了不少的紫忍闻言忍不住一怔，转而低笑了起来，看起来毫无愧疚之心：“原来是你。”
“那个蠢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了一切，你难道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清水凉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紫忍笑够了，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语气颇为讽刺：“啊，我忘了。”
“她背叛了你！你身上那道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就是证据。”
说着，紫忍瞥了一眼她的腰腹，心底的偏执愈发加深，“这就是你认可的人类！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恨？你明明应该将那些伤害你的人碎尸万段，而不是像一个失去一切的可怜虫！那么强大的你去哪儿了？那个敢于挣脱枷锁的你去哪儿了！！”
清水凉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要说偏执，她其实并不比他少：“因为我，诗雅她才会活的那么痛苦，是我欠她的，我没资格怪她。”
“你我，必须要为此赎罪。”
说出此话的她是如此的机械、麻木，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紫忍看清了，也死心了。
无论是哪个她，都注定不会接受他。
“让我见见她，那个…最初的她。”
紫忍涩然开口，“事后，我会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地狱赎罪。”
清水凉犹如镜面的表情泛起了一丝波澜，眉头微扬，似是对某件事有所疑惑：“你最终想见的人…是她？”
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王？
紫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自嘲的笑了一下，垂下眼，紫色的瞳孔变得黯淡无光：“有什么区别吗？无论是王还是你，在你们心里，我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坏东西。”
到了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直以来，他都痴迷于王的强大——只限于附身在清水凉身体里的王。
时间久了，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自己追寻的…到底是谁，但他知道自己讨厌什么。
也许，王说的是对的。
他窥视的只是强大的她，所以他讨厌有关清水凉的一切软弱，悲伤也好、欢喜也罢，他通通都讨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与自己毫无干系。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人类眼中的怪物吗？
可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她不也一样…没有看他吗？
她让他离开，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如今，王也放弃了他。
他唯一留存的那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紫忍只想在死前，回到刚开始的时候，问一问那个时候的她。
问一问当时…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她眼里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怪物，还是只是一个有着相同基因却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论答案是什么，至少…让他知道，他想知道。
“我办不到。”
清水凉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凉凉道，“我现在只不过是从前经历的一抹意识。”
“我早就死了。”
闻言，紫忍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弃似的闭上眼睛：“这样么…那就算了，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活该。”
“我早就想好，若真的到了这么一天，我只能是死在你的手上。”
“动手吧。”
噗嗤！
长矛毫不犹豫穿透了他的胸膛。
清水凉眼底毫无波动，比起人，更像是一个只会执行指令的机器。
紫忍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插进自己身体里的长矛，笑了：“你竟然…”
清水凉冷静的收回了手，这一击之下，紫忍必死，但不是现在。
就这样，没有一句道别，完成了执念的意识脱离了这具身体。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
“你要死了。”
重新回归的清水凉认真道。
“咳咳！”
地面滴落了几滴鲜血。
紫忍发觉了对方眼睛里的陌生，不顾一点点流逝的生机，笑着附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快：“是啊，我就要死了。”
“凉。”
见人没有失约，雷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点笑意，走过来，主动的牵上了她的手。
清水凉偏头纵容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但双方身上都流淌着一股默契。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为什么是他。”
或许是要死了，这一次，紫忍表现的很是平静。和王故意用雷激怒他失去理智不同，紫忍知道，她是真的将雷放在了心上。
也许…他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答案。
紫忍忍不住道：“明明…他也不是人类，甚至连生命都算不上。”
一个机器人，没有血肉，换一种方式来讲，雷不也和他一样，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吗？
“不一样。”
清水凉体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给出的回答也很坚定，“从来都不是我选择了谁。”
紫忍愣住了。
清水凉对自己有着一个清醒的认知，那就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生活上的缺失、精神上的贫乏，还有感知上的迟钝，让她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正常生活，她需要有人来指引。
拥有所有记忆的清水凉认知上并没有出现混淆的情况，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她既不是一代，也不是二代，她就是清水凉。
“不论是哪个我所经历的，清水忍，桥本诗雅，樱井奈奈，飞电或人，不破谏、雷…还有很多很多人。”
“自始至终，都是他们选择了我。”
“信任、鼓励、关心、爱护…这些都是我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也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清水…
听到这些，飞电或人感动的快要哭了，伊兹在一旁体贴的递出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纸巾。
感受到自己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紧，清水凉轻轻的笑了一下，同样回馈了一样的力道。
“我不是她，可能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答案，但同时，我也是她，我可以告诉你的是…”
清水凉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她无法接受你。”
怎么能接受呢？
“当时的清水凉…也只不过是一个空白的、将将挣脱牢笼的野兽。”
“而不是人。”
你能指望叫一个刚从牢笼中获得自由的野兽立刻学会人伦纲常吗？
“生不逢时，只能如此。”
在紫忍放大的双眼中，她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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