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撞角！他们用撞角！”
老疤头惊怒交加的咆哮在黑暗与海水的咆哮中炸开！伴随着船体被撕裂的呻吟和冰冷海水疯狂涌入的轰鸣！
轰！轰！轰！
又是三声沉闷如雷的撞击！每一次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采珠船脆弱的肋骨上！整艘船如同被巨兽撕咬的猎物，剧烈地颠簸、倾斜！船舱内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油灯熄灭，仅剩从破口涌入的、带着血色月光的幽暗！海水瞬间没过了脚踝，冰冷刺骨！
“呃啊！”礁石猝不及防，被剧烈的晃动狠狠甩在舱壁上，肋下的伤口受到重击，鲜血狂涌而出！他死死护住怀中的洛桑，用身体挡住翻滚的杂物和涌来的海水。
璇玑闷哼一声，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向积水的角落。
萧烬在撞击的瞬间，用尽残存的力量，完好的右臂死死扣住床铺边缘的木板，才没被掀翻下床。胸口的创口在剧烈颠簸中再次崩裂，深蓝色的冰晶下渗出新的血丝，剧痛如同毒蛇噬咬神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向被撞开的舱门方向，那里，海水正汹涌倒灌！
“疤脸！操舵！稳住！堵漏！快！”老疤头的声音在船体剧烈的呻吟和海水涌入声中显得异常微弱，他巨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愤怒的礁石，猛地扑向舱壁一处破裂、正疯狂喷水的缝隙，用身体死死抵住！同时朝着甲板方向嘶吼：“抄家伙！狗崽子要上来了！”
呜——呜——呜——！！！
凄厉的螺号声再次响起，带着绝望的颤音！
紧接着，甲板上传来惊恐的呼喊、金铁交鸣的碰撞、以及利器撕裂肉体的沉闷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海腥味，顺着涌入的海水和破裂的舱门，瞬间弥漫了整个船舱！
龙城的血龙卫！登船了！
“守住舱门！”礁石强忍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将怀中的洛桑小心地塞到璇玑身边，嘶声道：“护住公主！”随即拔出腰间的贝壳短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凶光！他如同受伤的猛虎，一步冲到剧烈摇晃的舱门口，身体死死抵住门框，短刃横在胸前，布满银鳞的脸上肌肉虬结，死死盯着舱外甲板上晃动的、带着血光的黑影！
璇玑挣扎着用身体护住洛桑，另一只手艰难地摸向自己小腿处隐藏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镇定。她星辰般的眼眸扫过剧烈摇晃、海水不断上涨的船舱，扫过门口浴血奋战的礁石，扫过床上气息微弱的萧烬，最后落在洛桑茫然无措、带着恐惧的苍白脸庞上。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心脏。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嗬…嗬…”萧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他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身下湿透的稻草和麻布，试图撑起身体。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力量…我需要力量！哪怕一丝！只要一丝！
识海深处，那沉寂的初代烽燧之主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极致的不甘与濒死的疯狂，发出一声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胸口的紫金双生花纹，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紫金光芒！
轰！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霸道的龙威烽燧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种，猛地冲入他几乎枯竭的经脉！剧痛瞬间被一股灼热的洪流取代！带来短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感！
“呃啊——！”萧烬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借着这股力量，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牵扯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深蓝冰晶！但他不管不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舱门口一个刚刚撞开礁石阻拦、正要踏入舱内的狰狞身影！
那是一个身披暗红鳞甲、头戴狰狞面盔的血龙卫！手中一柄滴着鲜血的锯齿骨刃，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面盔眼部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了舱内的目标，尤其是床上的萧烬！
“死——！”血龙卫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骨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萧烬的头颅！
千钧一发！
萧烬眼中血光弥漫！他根本不闪避！完好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残存的龙威烽燧之力不顾一切地灌注其中！手掌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却炽热无比的紫金色泽！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志，狠狠抓向那劈来的骨刃！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骨刃与紫金手掌碰撞的瞬间，那锋利的锯齿骨刃应声而断！狂暴的力量顺着断刃反震回去，将那名血龙卫的手臂震得扭曲变形！
“呃啊！”血龙卫发出痛苦的闷哼！
但萧烬也付出了代价！他强行凝聚力量的右手掌心，被锋利的断刃边缘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灼热的气息狂涌而出！同时，强行催动力量的代价是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胸口的双生花纹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深蓝色的冰裂纹路再次蔓延！他喉头一甜，一大口紫金色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狂喷而出！身体无力地后仰，重重撞在舱壁上，意识再次陷入模糊的边缘！
“萧烬——！”璇玑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杀了他！”舱门外，更多的血龙卫被同伴的惨叫激怒，发出嗜血的咆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舱内涌来！礁石拼死抵挡，贝壳短刃在黑暗中划出凄厉的寒光，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鳞片破碎和鲜血飞溅！但他独木难支，瞬间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又添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冰冷的绝望，如同涌入船舱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最后的防线即将崩溃、死亡触手可及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寒意，如同沉睡的万载冰川突然苏醒，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船舱内部！
源头…赫然是蜷缩在璇玑身边、一直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洛桑！
她那只无神的琥珀右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茫然和恐惧，而是一片…**死寂的冰蓝**！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承载着鲛人万古悲愿的、纯粹而冰冷的意志，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滚——！！！”
一声清冷、空灵、却带着无尽威严与毁灭气息的尖啸，猛地从洛桑口中炸响！声音不大，却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灵魂！
随着她的尖啸，以她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深蓝色冰魄寒流，如同爆发的极地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船舱！
咔啦！咔啦！咔啦！
恐怖的声音接连响起！
汹涌涌入的海水，在接触到寒流的瞬间，被冻结成坚硬的深蓝色冰晶！船壁上破裂的缝隙，被厚厚的冰层瞬间封堵！地面上涌动的海水，化为光滑如镜的冰面！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血龙卫，保持着挥刀扑击的姿势，瞬间被深蓝色的冰晶覆盖！如同两尊狰狞的冰雕！他们眼中疯狂的血光被永恒的恐惧凝固！连血液喷溅的轨迹都被冻结在空中！
后面涌来的血龙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寒流冲击，动作瞬间僵硬迟缓！覆盖鳞甲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冰霜，发出惊恐的嘶吼！
就连礁石、璇玑和老疤头，也被这恐怖的寒意冻得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要凝固！唯有萧烬，胸口那紫金双生花纹似乎对这寒意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让他没有瞬间被冻结。
洛桑的身体在发出这惊天动地的尖啸后，猛地向后一软，彻底瘫倒在璇玑怀中。那只睁开的琥珀右眼再次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致，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爆发，彻底抽空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她身体冰冷，如同真正的冰雕。
船舱内，一片死寂的深蓝冰封世界！只有海水冻结的“滋滋”声和冰层挤压的细微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公…公主…”礁石看着眼前被冰封的血龙卫，又看向昏迷的洛桑，巨大的震撼和悲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燃尽了…”璇玑紧紧抱着洛桑冰冷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
老疤头看着船舱内恐怖的冰封景象，再看看洛桑，布满刀疤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敬畏和恐惧，喃喃道：“海神…发怒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船舱内的威胁暂时被冰封，但船体的撞击和甲板上的厮杀仍在继续！而且，洛桑这耗尽生命的爆发，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呜——！！！
一声更加凄厉、穿透力更强的螺号声从船尾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巨大声响！
“老大！他们…他们放下更多小艇了！要包抄我们！”甲板上，了望手疤脸带着哭腔的嘶吼穿透了船板的阻隔！
更多的敌人！从水下包抄！
“妈的！想凿船？！”老疤头瞬间明白了龙城的意图！水下攻击，对这条本就受损、行动迟缓的采珠船来说，是致命的！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礁石：“鲛人小子！你他妈还能不能动？！水里是你的地盘！给老子下去！宰了那些水鬼！”
礁石肋下的伤口还在流血，全身被寒意冻得僵硬，但听到“水鬼”两个字，他琥珀色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凶光！水下的战斗，是他最后的战场！为了公主！为了所有牺牲的兄弟！
“交给我！”礁石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撕掉上半身破烂的皮甲，露出布满伤痕和银鳞的胸膛。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僵硬，身体如同灵活的游鱼，猛地扎入船舱内那冰冷刺骨的、被冻结了一半的海水中！朝着船体被撞击破损的裂缝处潜去！他要从内部破口出击！
“璇玑…照…顾…”萧烬看着礁石消失在冰冷海水中的身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对璇玑吐出几个字。随即，巨大的眩晕和黑暗再次将他吞没。
船舱内只剩下璇玑、昏迷的萧烬和洛桑，以及被冰封的血龙卫和老疤头。海水上涨的速度因为冰封而减缓，但船体依旧在剧烈摇晃，不断有新的撞击声传来。死亡的阴影，从未远离。
* * *
水下，是另一个战场。
冰冷刺骨，黑暗粘稠。血月的光芒只能穿透浅层海水，下方是望不到底的幽暗深渊。船体破损处形成一个个吸力巨大的漩涡，混杂着血泥和破碎的杂物。
礁石如同一条受伤却依旧凶悍的深海银鲨，强忍着肋下伤口被海水浸泡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在船体下方飞速潜行。鲛人族的天赋让他在水中远比陆地上灵活迅捷。银鳞划破水流，几乎无声无息。
很快，他就看到了目标！
三条如同黑色巨梭般的快船，如同三条嗜血的鲨鱼，紧紧咬在采珠船后方不足百丈的水域！每条黑梭船下方，都有数道覆盖着暗红鳞片、手持分水刺和凿船锥的身影，如同附骨之蛆，正快速潜向采珠船脆弱的船底龙骨位置！正是龙城豢养的“血鳞水鬼”！
“找死！”礁石眼中凶光爆射！他猛地一摆强健的鱼尾，速度瞬间飙升！手中锋利的贝壳短刃在水中划过两道凄厉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獠牙，悄无声息地扑向最近的一名水鬼！
那水鬼专注于凿击船体，根本没想到水下还有反击！当他感觉到水流异动时，已经晚了！
嗤！
锋利的贝壳短刃精准无比地抹过他的咽喉！暗红的血液瞬间在冰冷的海水中弥漫开来！水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失去了所有生机，缓缓沉向黑暗的深渊。
礁石毫不停留！一击得手，身体在水中一个急旋，避开另一名水鬼惊恐刺来的分水刺，短刃反手刺入对方覆盖鳞甲的肋下！手腕一搅！再次结果一个！
干净！利落！如同深海中最致命的猎手！
血腥味瞬间刺激了其他的水鬼！他们发现了礁石！发出无声的嘶吼（在水中化为气泡），放弃凿船，挥舞着武器，如同闻到血腥的鲨群，朝着礁石疯狂围拢过来！
礁石怡然不惧！他利用船底嶙峋的附着物和阴影作为掩护，如同鬼魅般在水鬼群中穿梭！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致命！贝壳短刃在他手中如同活了过来，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暗红的血雾！冰冷的海水被不断扩散的鲜血染红。
但水鬼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训练有素！礁石毕竟重伤在身，动作渐渐不如开始时灵活。肋下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不断崩裂，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也吸引着更多的水鬼。他如同陷入狼群的孤狼，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银鳞破碎，动作也渐渐迟缓。
“呃！”一名水鬼的分水刺狠狠刺入礁石的肩胛！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瞬间，更多的武器带着死亡的寒光，朝着他周身要害刺来！避无可避！
要…结束了吗？礁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公主…萧烬大哥…璇玑姑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威严与冰冷意志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水潭的石子，毫无征兆地从上方…不，是从远方幽暗的深海之中传来！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带着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上位者的威压！
那些正要给予礁石致命一击的血鳞水鬼，动作瞬间僵直！覆盖暗红鳞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们眼中疯狂的血光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仿佛遇到了深海中的霸主！
连礁石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心头狂跳！这感觉…似曾相识…是…龙威？！但比敖擎那充满怨毒的血煞龙威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古老！
就在所有水鬼被震慑僵直的瞬间——
嗤！嗤！嗤！嗤！
数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视觉的冰蓝色寒芒，如同深海中无声的闪电，瞬间撕裂幽暗的水域，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几名僵直水鬼的眉心！
没有鲜血喷溅！被寒芒贯穿的伤口瞬间被深蓝色的冰晶覆盖、冻结！水鬼眼中的恐惧凝固，身体如同被冻结的雕塑，直直地沉向黑暗的海底！
秒杀！干净利落！
礁石猛地转头，望向寒芒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采珠船侧后方、那片更加幽暗深邃的水域中，一道修长、优雅、散发着微弱冰蓝光晕的身影，如同深海孕育的精灵，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在水中轻柔地飘动，如同月光凝结的轻纱。长发如墨，在水中丝丝缕缕地散开。她的容颜清丽绝伦，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疏离，仿佛万载不化的寒冰。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如同最纯净的极地寒潭，清澈、冰冷、深不见底，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礁石，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漠然。
**月姬！**
她还活着！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冰冷！她周身弥漫着精纯至极的冰魄寒气，将周围的海水都冻结出细小的冰晶。那股震慑水鬼的、纯粹的冰冷龙威，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月…月姬姑娘？！”礁石难以置信地失声惊呼，声音在水中化为细密的气泡。
月姬没有回应。她那冰潭般的眼眸扫过礁石身上狰狞的伤口，又望向采珠船破损的船底和上方依旧激烈的厮杀声。她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断臂处被一层深蓝色的冰晶覆盖），指尖萦绕着凝练的冰蓝寒芒。
咻！咻！咻！
又是数道冰蓝寒芒无声射出！如同最精准的死神之镰，瞬间将远处另外几条黑梭船下方试图靠近凿船的水鬼钉死在幽暗的水底！
她的动作优雅而致命，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上去。守船。”月姬冰冷空灵的声音，直接在礁石的识海中响起，如同寒冰碰撞。随即，她不再看礁石，曼妙的身影在水中轻轻一摆，带起一串细密的气泡，如同月光下的幻影，朝着那三条紧追不舍的黑梭快船，无声而迅疾地潜行而去！她的目标，赫然是那三艘船的指挥者！
礁石看着月姬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沉入深渊的冰冻尸体，巨大的震撼和狂喜涌上心头！他不敢怠慢，强忍着伤痛，猛地摆动鱼尾，朝着采珠船破损的裂缝处，快速游回！
* * *
甲板上，早已是血腥的炼狱。
采珠船的水手虽然悍勇，但面对龙城精锐的血龙卫，如同羔羊面对猛虎。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水手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甲板，混合着粘稠的海水，一片狼藉。老疤头浑身浴血，手中那柄“海牙”鱼叉如同狂怒的蛟龙，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死死挡住了通往船舱的狭窄通道！他魁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尤其是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但他如同钉死在甲板上的礁石，半步不退！每一次挥叉，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硬生生将数名试图冲入船舱的血龙卫逼退！
“妈的！来啊！杂碎们！”老疤头吐出一口血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猛兽，死死盯着前方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残忍血光的敌人。
血龙卫首领，一个身披暗金镶边鳞甲、气息远比普通血龙卫强大的八爪统领，手持一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狰狞骨刃，冷冷地看着负隅顽抗的老疤头，如同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
“不知死活。”八爪统领声音冰冷，手中燃烧的骨刃缓缓举起，血焰暴涨！恐怖的血煞之气锁定老疤头，就要给予最后一击！
就在这生死一瞬！
哗啦——！
船体侧面一处破损的裂缝处，水花猛地炸开！礁石浑身湿透、布满伤口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出来！手中贝壳短刃带着不顾一切的凶戾，直刺那八爪统领的后心！
“找死！”八爪统领背后如同长了眼睛，燃烧的骨刃看也不看，反手向后一撩！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礁石如遭重击，短刃差点脱手，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桅杆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实力差距太大了！
但这一下突袭，终究打断了八爪统领对老疤头的必杀一击！
“杀了他！”八爪统领眼中血光一闪，杀意锁定礁石！数名血龙卫立刻狞笑着扑向重伤倒地的礁石！
老疤头得到喘息，怒吼一声，鱼叉带着狂暴的力量刺向八爪统领面门！
甲板上的厮杀瞬间进入更加惨烈的白热化！老疤头和礁石在数倍于己的强敌围攻下，险象环生，鲜血不断飞溅，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而船舱内，海水已经没过了璇玑的腰部。冰冷刺骨的海水浸泡着她肿胀发黑的断腿，带来钻心的剧痛和麻木。她死死抱着昏迷的洛桑，将她托在水面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萧烬的手臂，防止他被涌来的海水淹没。萧烬依旧昏迷，气息微弱，胸口的深蓝冰晶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坚持…住…”璇玑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打颤。她能听到甲板上越来越激烈的厮杀声和礁石、老疤头愤怒的咆哮，每一次声音都让她心脏揪紧。月姬的出现带来了希望，但远水难救近火…
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三声沉闷如雷、却远比之前更加巨大的爆炸声，猛地从船尾方向传来！声音并非来自采珠船，而是…来自那三条紧追不舍的黑梭快船！
剧烈的爆炸掀起滔天巨浪！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采珠船的船尾！整艘船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向前一栽！甲板上混战的所有人瞬间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八爪统领稳住身形，惊怒交加地望向后方！
只见那三条悬挂着狰狞血龙旗的黑梭快船，此刻船身中部都爆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冰冷的深蓝色冰晶如同蔓延的瘟疫，正以惊人的速度覆盖着船体！无数血龙卫和水手惨叫着坠入冰冷的海水，瞬间被冻结成冰雕！
一道清冷如月、散发着微弱冰蓝光晕的身影，如同踏浪而行的仙子，正静静悬浮在三条燃烧、冻结、缓缓下沉的黑梭船前方。她左手平举，指尖萦绕着尚未散尽的冰蓝寒芒，冰潭般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俯视蝼蚁的神只。
正是月姬！
她竟以一人之力，瞬间摧毁了三艘龙城的黑梭快船！
“混账——！！！”八爪统领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滔天的怒火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甲板上伤痕累累的老疤头和礁石，以及那通往船舱的破口！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八爪统领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知道，任务彻底失败了！但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些坏他大事的蝼蚁陪葬！他体内残存的血煞之力疯狂燃烧，手中燃烧的骨刃血焰暴涨数尺！带着同归于尽的毁灭意志，不再理会老疤头的鱼叉，如同疯狂的蛮牛，朝着船舱破口猛冲过去！他要冲进去！杀掉里面的人！
“拦住他！！！”老疤头目眦欲裂！用尽最后的力量扑上去，试图用身体阻挡！
礁石也挣扎着爬起，嘶吼着扑向八爪统领！
但晚了！
八爪统领燃烧生命爆发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猛！老疤头的鱼叉被他用肩膀硬生生撞开！礁石的短刃只在他厚重的鳞甲上划出一道火星！
砰！
八爪统领魁梧的身躯狠狠撞开了挡在舱口的破碎木板，一头扎进了冰冷、黑暗、海水倒灌的船舱！
腥红的血眼瞬间锁定了被璇玑护在怀中、昏迷不醒的洛桑！也锁定了床上气息奄奄的萧烬！
“死——！！！”八爪统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燃烧的骨刃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血焰，无视了挡在前方的璇玑，朝着洛桑和萧烬，狠狠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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