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忠对上霍纯期待的眼神，想起他和沈钧行的关系以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闭了闭眼：“可不敢胡说，本官只是觉得臣子之间不该太过亲近。”
霍纯瞬间没了兴趣：“圣人让他们一起查案，探讨案情不凑在一起小声讨论，难不成要隔着一条街喊话吗？中丞又担心他们关系的功夫倒不如管管你那好女婿，您那女婿可是挂着榜单的尾巴尖过了科举的。下官还要整理明日参人的文书，便失礼先行一步。”
苏世忠险些起了个倒仰，偏他还拿这个混不吝没有任何法子。
谁让霍纯背靠沈钧行和陈无讳，他前脚敢给霍纯找麻烦，后脚就能被那两个护短的挑刺。
说来说去还是女婿沈沐怀不争气，才过了科举，名次又不好，不安心准备关试做什么大宴宾客，丢人！
大理寺卿郭历把一幕尽收眼底，眼皮一耷拉，再一抬起，朝苏世忠走去，笑呵呵地：“咱们这把年纪可犯不着和小年轻置气，不过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中丞听了别不高兴。”
“怎会，棘卿请直言。”苏世忠说道。
“沈大公子眼看就要入仕，凭安陆侯对他的看重不需多久就能授官，可他那怜香惜玉的性子，还是改改的好。中丞眼看要去凉州公干，再回来怕是要到年尾。
“霍御史和武安侯交好，中丞不在御史台，霍纯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参了沈大公子，圣人再牵连怪罪下来，再牵连了中丞，中丞的凉州怕是要白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向圣人提的建议，中丞这把年纪怎么吃得消跋山涉水地去凉州呢？”
苏世忠本就因为圣人派他去凉州的事就头疼的不得了，那看着是大功，实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此时听郭历说起这事，更觉烦躁。
郭历瞥了眼跟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苏世忠，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看我在这儿胡乱担心什么，还没恭喜中丞喜得外孙。有了那两个金孙，令爱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怕是不远了。”
“我把女儿嫁给沈沐怀又不是为了世子夫人的位置。”苏世忠声音一顿，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对郭历说道，“我随棘卿去趟大理寺，有事问武安侯。”
“正好才得了一罐新茶，咱们一道品鉴一番。”
郭历带着苏世忠到了大理寺，径直带着他往谢景俭办公的屋子走去，两人刚到门外就听谢景俭说道：
“……据军器监的匠人说，那几把横刀是去年打造后供应给仪王府的，虽然刀面的上的刻字不知道为什么不对，但从刀柄上的纹样还可以辨认出，且那仪王府少了五个帐内兵，暂时先不用郡君来验尸了。沈钧行，你告诉我，你究竟从哪得来的消息会有人去温郡君那……”
沈钧行抬手打断谢景俭的话，随手抄起桌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镇纸朝屋门的方向抛去。
小小的镇纸穿过门上
先是一声“哎呦”，紧接着就是两个落地声，一声闷重，一声清脆。
便在此时，谢景俭同时发出一声心痛的惊呼：“我的八宝镇纸。”
门一开，就看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苏世忠，以及慌的手足无措的郭历。
“不会死了吧？可别死了呀。”
谢景俭肉痛的看了眼摔变形的八宝镇纸，上前给苏世忠做检查：“人没事，就是吓晕了。手臂也没事，就是脱臼了，接上就好，不影响中丞去凉州。”
沈钧行没有取人性命的打算，出手自然控制了力量。
他目光平静的望向郭历，面无表情道：“偷听？”
轻飘飘的两个字听得郭历打了个冷颤，他瞥一眼沈钧行收紧成拳的手，知道自己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怕是要再去大牢里走上一遭。
郭历以不符合年纪的灵活劲儿把两手摆出残影，一面尴尬地指着地上的苏世忠说道：“苏中丞让我带他来见侯爷。”
而此时的苏世忠晕的人事不知，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不论棘卿和苏中丞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外传，否则本侯只能向圣人禀报了。”沈钧行说完，着重看了苏世忠一眼，提步往外走。
谢景俭唤来一名胥吏去请太医，朝郭历叉手下拜：“下官还要与武安侯讨论案情，失礼了。”说罢匆匆一拜，捡起地上的八宝镇纸直起身子朝沈钧行追了过去。
待二人离开后，郭历交代胥吏好生照料苏世忠，转身出了大理寺，朝左侧的顺义门走去。
出了顺义门，直奔济王府。
“快去通报，我要有要事要见济王殿下。”
……
沈钧行目光从谢景俭的手上的镇纸扫过，低声问道：“郭历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站队，自那日在左府外晕倒后就一反常态地积极起来。”谢景俭摩挲着触感冰凉的镇纸慢悠悠道，“继续前面的问题，谁给你递的消息？我原先还以为真的是你手眼通天，但那五个人的身份一出来，我就知道，被你骗了。”
“是你先入为主，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沈钧行道，“不知道是谁，信是送到京兆府门房的，不过从那领头的身份来看，递消息的应该就是他。李岗早年受温公恩惠，定然不想让郡君有任何闪失。”
听他提起那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谢景俭语带疑惑地问道：“我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来长安，小院里的那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四条人命，一个在逃目的呢？想不通。”
沈钧行也想不通，逃跑的那个人还没有下落，整个案子看似渐渐明朗，但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谢景俭道：“我要再审一遍大牢里的那些人。”
沈钧行不置可否。
二人下马，进了京兆府。
两人审到一半被记供韩君正打断：“侯爷、少卿，宫里来旨让带着所有犯案之人入宫，龙武军在府廨外等着呢。”
沈钧行皱眉，与谢景俭对视一眼，直觉出事了。
另一边，正在武安侯府的温清宁望着京兆府的胥吏沉声问道：“你说谢少卿请我去大理寺验尸？”
胥吏弯腰下拜，语气恭敬：“是，其中三人身份已经确定，只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定不下，少卿请郡君过去验尸顺便认一认人。”
前夜谢景俭确实说过会让自己过去验尸的话，温清宁让平安和发财检查了胥吏的身份，确定没有问题，带上自己的锦袋，领着平安和发财并两个护卫随胥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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