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卫东一脸颓丧从外面回来，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一动不动，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模样。
赵志云给年纪最小的陈书德递递眼色，让他问问谭卫东怎么了。
陈书德的知青点年纪最小的知青，比谭卫东还小两个月，是上一年和谭卫东一起过来的，所以谭卫东和他的关系是最好的。
陈书德拍拍谭卫东的肩膀，小声问道：“卫东哥，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帮你熬药？”
“谢谢，我自己去弄就好。”谭卫东有气无力的坐起来，拿上丢在桌子上的中药往公用厨房走。
他一出去屋里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他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就数他精神最好吗？”
“谁知道，都来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大的少爷性子。”
……
陈书德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说：“卫东哥是因为生病了才忘了今天要做饭的事情，你们每个星期都吃人家买的西瓜，饶过这一次能咋样。都是读过书的大男人，一有点儿事情就在背后说别人闲话，你们就不觉得丢人？”
“他要是知道分寸，别和女同志说说笑笑，她们会为他大打出手弄坏实验面？整个知青点因为这档子事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你怎么不说，我们受他拖累，他给我们点补偿不是应该的？”
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的事情这人又提，饶是陈书德脾气再好也听不下去了，心底为谭卫东花那么多钱维持关系感到不值。
“郑光明，你说这话也不嫌害臊，还补偿，你当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喜欢黄月君同志？你不就是因为她当众和卫东哥表明心意心里不服嘛，这几天就各种找卫东哥不自在。亏你还叫郑光明，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点儿！”
“臭小子，你说谁不光明磊落，难道我说错了？要不是谭卫东同时和两个女同志不清不楚，惹出那事，我们怎么会被大队长批评。”
郑光明看向宿舍里的其他人，想让他们帮自己说话，但是没人接他的视线，就连之前和他一唱一和的人也瞥开了眼睛。
“好啊，这会儿你们都想当好人了，我是那个不光明磊落的，之前说的时候你们不都听的一股子劲儿？”
黄月君用力拽开房门，对着男宿舍的方向大声喊道：“这么晚了你们吵什么——吵……谭同志，你……你怎么在外面？”
谭卫东抬抬手里端着的药碗，贴着碗边的指腹已经被完全烫红了，他好似没什么感觉，“刚刚去厨房煮药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进去和他们说的。”
本来是想快些回屋里把碗放到桌子上等放凉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哦……那你也早些休息，若是他们再说，明天你告诉我，我帮你说话。”
黄月君被女知青们开解后也看明白了许多，之前她以为谭卫东对她有意只是错觉，那只是谭卫东人好，对谁都是以礼相待，谈吐风趣又有涵养，再加上他会的那些奇怪但很有仪式感的礼节，她们会心动并不奇怪。
是她太冲动了，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做了很多不尊重别人也不尊重自己的举动，在被谭卫东拒绝的那天晚上，她一整晚都没睡着，不停的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
那是谭卫东第一次对女生逾越，还被拒绝。当时她很嫉妒，但被拒绝后她开始暗暗喜悦，但当她想到离开卫生所时那个女生看过来的视线时，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在那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比一个没长大的女娃娃差在哪了。
她比谭卫东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她成熟又有魅力，和谭卫东都是城里人，在一起不是相辅相成？
可在那双清澈的目光下，她辛苦掩饰的不堪全部无处遁形。
过去她太自信了，这种自信让她不管对谁都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甚至不了解对方的身份，就暗自将别人放在了低一等的位置上。
谭卫东不管做什么都面面俱到，怎么会看不出她性格上的那点儿低劣，不怪她入不了他的眼。
黄月君的声音响起后男宿舍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谭卫东目光平静的推门进去，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上坐下，陈书德看他手里端着冒白烟儿的药碗，就帮他把矮桌搬了过来。
“谢谢。”谭卫东哑着声音和他低声道谢。
“没事，卫东哥，刚刚你……”
“我都听到了。”
陈书德闭上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其实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地方来的，是半路上遇到的，要不是谭卫东帮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坐上来青林大队的公交，可能还会被人给拐了。
“听到了又咋样，大伙儿对你有意见我不信你不知道，整天让年纪最小的帮你说话算什么本事。”郑光明走到谭卫东旁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碗里的药汁儿被打的晃出来不少。“有种就跟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有病就去卫生所找医生，我不和野蛮人打交道，你欺负我一个不会打架的病人就是有种？”谭卫东捂着嘴巴咳嗽两声，侧眸看向主事的赵志云。“赵大哥就准备放任他胡闹？这次若是再被大队长请去谈话，应该怪不到我身上吧。”
“你少拿大队长来压人！”郑光明一把揪住谭卫东的衣领子，他下乡也有好几年了，整天扎在地里干活比刚来一年的谭卫东结实不少，一用力就将他从土炕上拽了下来。
眼看要打起来了，赵志云立马走过去抓住郑光明的胳膊，“郑光明，你冷静点，没到动手的地步，你别惹事啊！”
“你少管，谁跟你整天似得窝囊兮兮，我今天非揍他一顿出口恶气不行！”
郑光明用力抖赵志云的手，抡起拳头就往谭卫东脸上呼，陈书德见势不对连忙往外面叫人。
“陈巧姐，打起来了！郑光明又抽风揍人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林淮成和林海玩瞬间停下脚步，“声音是从知青点那边传来的，淮成你过去看看，我去叫大队长过来。”
“好。”林淮成把手电筒交给自己爷爷，然后往知青点跑去。
林海万加快往林建邦家走，边走边摇头，“把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安排在一起，可不就容易惹事，一句话说不通就动起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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