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那叫一个决绝，嗖一下就没影了，人就不见了！
他这一走，林雅琴算是彻底没戏唱了。
刚才那几句往死里撂的狠话，特别是嚷嚷保卫科那大嗓门，把她最后那点撒泼打滚的劲儿全给吓没了。
她整个人瘫在地上，脑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什么人，什么人？”
没一会儿，两个穿着制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保卫就板着脸，小跑过来，像两座铁塔似的，往她跟前一杵，把光都挡没了。
“哎！说你呢！”一个年纪大点的保卫嗓门挺冲，“赶紧起来走人！听见没有？
搁这儿趴着装什么死？赶紧起来滚蛋！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的地方！”
旁边那个年轻点的火气更旺，直接上手虚指着她，像是随时要动手拽人！
“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赶紧的！再赖着不动弹，别怪我们直接给你架出去！到时候更难堪！”
林雅琴这会儿还保持着半趴在地的姿势，对着李明远离开的方向，尔康手，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被两个保卫这么毫不留情地当众呵斥，她脸上是火辣辣地烧，心里头更是又臊又怒，一股邪火噌蹭往天灵盖上冒！
她嘴唇气得直哆嗦，恨不得跳起来骂街，把眼前这两个看门狗和李明远那家子，全都骂个狗血淋头！
可她残存的那点理智，又死死摁住了她！
在这儿闹，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她憋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珠子都气红了，活像只被踩了尾巴却没胆子咬人的癞皮狗。
最后，在那俩保卫快要喷火的眼神，和不耐烦的连声催促下，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毒和不甘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她咬着后槽牙，机械地、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整个过程晃晃悠悠，差点又栽回去。
然后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挪，灰溜溜地，被“请”出了政府大院门口那块光鲜地界。
可别看她现在这副窝囊样，心里却满是不甘和算计。
她现在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挫越勇！
被踩得越狠，她就蹦跶得欢！
就算今晚出师不利，她也只沮丧了不到三秒，就立刻重新“振奋”起来。
李明远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都要抓住！
她说什么都，必须让他回心转意！
她压根就没意识到，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当初抛夫弃子、跟人私奔做得有多绝情绝义。
她反而觉得，李明远今天之所以对她这么狠心，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准备不足！
她毫不顾忌被赶走的狼狈，一边走，一边已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次该如何卷土重来！
眼神里甚至又重新燃起了一种扭曲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光芒。
虽然谁都不知道，她在燃什么！
——
另一边，李明远好不容易甩脱了林雅琴的纠缠，骑上那辆二八大杠，蹬得跟逃命似的。
脚蹬子都快踩出火星子了，活像后头有索命的恶鬼在追。
他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回李桂芳家院门口，差点没刹住车。
一把扔下自行车，也顾不上摆正，就脚步虚浮地蹿进了屋。
晚饭桌上，气氛沉闷得诡异。
李明远端着碗，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粒，眼神发直，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明显是魂都没归位！
好几次李桂芳跟他说话，他都“啊？啊？啊？”的，一脸茫然，显然根本没听见李桂芳，刚才在说了啥。
旁边的李书航埋着头，扒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一声不吭的，只偶尔飞快地抬眼偷瞄一下李明远。
那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有啥国际大事，需要他担心！
李书朵更是安静得反常，平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丫头，这会儿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时不时还偷偷吸一下鼻子，眼圈看着有点红，想哭又不哭的！那副小模样，可把李桂芳心疼得不行！
李桂芳端着碗，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这父子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李明远一进门那失魂落魄的样儿就不对劲，活像被什么东西魇着了。俩孩子这反应也明显不正常，尤其是小朵，那委屈劲儿藏都藏不住。
这一个个的，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有事”！还是大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把这爷仨同时搅和成这副德行？
到底是啥样的事，是他们爷仨能坐在这儿，吃着她李桂芳做的饭，却一个字都不能透给她这个当妈、当奶奶的听的啊？
虽然她好奇得不行，但她李桂芳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她到底还是沉得住那口气。
孩子们紧闭着嘴，李明远也明显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那她就索性，装作啥也没看出来！
不说拉倒！
她才不上赶着去刨根问底，给自己找不痛快。
该她知道的那天，它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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