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小雅…”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得如同呓语，“别…别担心…没…没事…”
“没事？！你这叫没事？！”宋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用袖子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同样脏污不堪。
巨大的恐慌和心疼淹没了她，一路上积攒的无数疑问和不敢置信，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肖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boss…boss他真的…他真的要对安歌…？你真的…真的背叛了组织？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能接受！”
她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而断断续续，紧紧抓住肖龙冰冷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肖龙艰难地喘息了几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宋雅心碎——有疲惫，有痛楚，有决绝，还有一丝…释然。
“是…真的…”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费力，却清晰无比，“安心…他疯了…为了力量…什么都不顾了…安歌…只是他的工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他微微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颤抖，更多的血沫涌出。
缓过一口气，他看向宋雅，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小雅…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就当…从来没找到过我…”
“走？！”宋雅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肖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羞辱般的愤怒和无比的坚定，“你让我走？！肖龙！你看着我！”
她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猛地俯下身，不顾肖龙身上的血污和伤势，用力地、颤抖地吻上了他干裂冰冷的嘴唇！
这个吻短暂却倾注了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多年的倾慕，此刻的心碎，不顾一切的决心，以及同生共死的决绝。
肖龙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受伤的他无力推开，或许…也从未想过推开。
唇分。宋雅的脸颊绯红，呼吸急促，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她看着肖龙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是因为你！才加入的黑帮！是因为想离你近一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现在你告诉我你选择了背叛？好！那我告诉你，我的选择就是——”
“你背叛，我就跟你一起背叛！你下地狱，我就陪你一起下地狱！想赶我走？除非我死！”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这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带着少女孤注一掷的炽热和勇烈。
肖龙怔怔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又有什么东西变得更加坚硬。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真正的、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笑容。
“傻丫头…”他低声呢喃，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和…一丝隐藏很深的感动。
他不再劝她离开。因为他知道，劝不动。
“小雅…”肖龙的声音更加虚弱了，他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废墟深处的一个方向，“我的伤…需要药…抑制毒素…就在…东边…三百米左右…一个半塌的…物资仓库…快去…快回…”
毒素？！宋雅的心猛地揪紧！原来他不仅伤重，还中了毒！
“好！你撑住！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宋雅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起身，深深看了肖龙和昏迷的安歌一眼，转身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废墟之中。
听着宋雅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肖龙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仿佛瞬间泄去。
他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暗红色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和地面。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脸色迅速变得更加灰败，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他中的毒，远比告诉宋雅的更加猛烈和刁钻。那毒素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所谓的药，只能暂时压制，能否撑到宋雅回来，都是未知数。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伸出颤抖的手臂，将旁边昏迷的安歌轻轻揽入怀中。小女孩的身体冰凉而脆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别怕…小姑娘…”肖龙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用尽最后力气，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一切…都会…结束的…叔叔…在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只剩下本能的、守护的姿态。
废墟重归死寂，只有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和怀中安歌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另一边，孙毅、苏凌薇、张景珩、杨震岳、丁玲五人抵达目标地点后，迅速而谨慎地展开搜查。这里早已破败不堪，显然废弃多年。很快，他们在一个加固的储物柜里，找到了贾仁所说的那些“文件”——几个密封的金属箱。
张景珩小心地破坏了锁具。打开箱子，里面是大量的纸质文件和数据存储芯片。苏凌薇拿起几份文件快速浏览，脸色微微一变。
“是…之前几次‘清理’行动的原始记录…还有…一些关于蜕渊会早期实验的…”她压低声音对孙毅道。这些文件，确实涉及黑帮的核心机密，甚至有些记载一旦曝光，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按照贾仁的命令，他们应该立刻销毁这一切。
孙毅拿起一份文件，手指拂过上面冰冷的字迹和鲜红的印章。他的银色瞳孔中光芒流转，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速碰撞。
他猛地合上文件，抬起头，目光扫过几位同伴。
“凌薇，”他的声音低沉而果断，“把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封存，做好能量屏蔽。我们…带走。”
苏凌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了孙毅的意图。她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明白。”创生之杖顶端亮起微光，开始迅速而高效地将所有文件和芯片分类、封装进特制的隔离箱中。
张景珩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默契地在一旁警戒。杨震岳沉默地移动脚步，挡住了入口。丁玲的混元珠无声悬浮起来，感知着周围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这不再是消极的躲避或自卫，而是主动地、有计划地收集敌人的罪证！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从他们选择留下，选择跟随孙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孙毅看着同伴们无声的支持，胸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握紧了拳头，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零号空洞核心区域。
大哥…安歌…你们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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