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煤矿的发现像一针强心剂扎进咸阳。天工院昼夜炉火不熄，熟铁轴承盘流水般产出，加固的牛车轮辋被紧急送往各郡。李薇蹲在渭水塬的渠岸边，看蒙恬带人安装最后一批水车轴承。
“太后您瞧！”蒙恬指着缓缓转动的巨大水轮。水流被龙骨提斗舀起，越过高高的塬顶，哗啦啦倾入干涸的渠道，奔向龟裂的农田。“代田法有救了！”
李薇刚咧嘴笑开，一骑快马踏碎渠边欢腾。传令兵滚鞍下跪，声音嘶哑：“频阳急报！推行代田法的乡里遭……遭墨学精舍弟子阻挠！他们砸毁农具，言‘奇技淫巧，祸乱农时’！”
“相里勤！”蒙恬一拳砸在渠岸夯土上。
李薇心头一沉。墨家分裂的暗火终于烧到明面。她翻身上马：“去频阳！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些圣人门徒要饿死百姓！”
频阳官道尘土飞扬。一片刚挖好沟垄的试验田边，十几个葛衣草履的墨者手持木棍，正与农人对峙。为首青年面庞清癯，正是相里勤大弟子屈将子。
“代田法深沟高垄，毁坏田骨！”屈将子声音穿透嘈杂，“尔等媚秦权贵，助纣为虐！”
“放屁！”老农气得胡子乱颤，“没这沟垄保墒，禾苗早旱死了！你们读书人懂个甚！”
李薇勒马冲入人群：“都住手！”她目光如刀刮过屈将子，“你说代田法毁田？好！本宫与你打赌——以此田为界，一半用代田法，一半用老法子！秋收之时，若代田法减产，本宫自请废黜此政！若增产……”她冷笑，“尔等墨学精舍弟子，全体给本宫下地干活三年！”
屈将子脸色铁青：“太后以势压人……”
“不敢赌就闭嘴滚蛋！”李薇嗓门拔高，“百姓饿着肚子听你们讲兼爱非攻？笑话！蒙恬！”
“臣在！”
“调一队卫尉军驻守试验田！谁敢毁一株苗，”她盯着屈将子，一字一顿，“按破坏军屯论处！”
马蹄声如雷远去。田埂上，屈将子望着沟垄中渐次返青的粟苗，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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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偏殿烛影摇红。李薇对着频阳送来的虫害急报揪头发：“红蜘蛛？这玩意儿得打农药啊……”她鬼使神差摸出穿越时兜里仅存的半包香烟，盯着烟丝发呆。尼古丁杀虫？不行，产量不够……
“阿嚏！”猪坚强被烟味呛醒，不满地拱她脚踝。
李薇低头看猪，灵光乍现：“黄花蒿！”疟疾神药青蒿素的原植物！《肘后备急方》提过青蒿绞汁！她扑到书案狂翻各地贡品清单，指尖最终停在“南郡贡青蒿”一行。
“来人！八百里加急去南郡！所有青蒿全给本宫送来！再传太医令，召集全城药工——本宫要熬一锅杀虫神汤！”
熬药现场很快变成灾难片。几十口大锅在宫院排开，青蒿特有的苦涩味直冲脑门。猪坚强被熏得满院子疯跑，一头撞翻药渣桶，绿汁泼了太医令一身。老头翘着沾满药渣的胡子欲哭无泪：“太后！此物真能杀虫？”
“少废话！按本宫写的比例兑水！”李薇捂着鼻子指挥，“蒙恬！派兵押送药水去频阳！告诉农户，喷叶背！专治红蜘蛛！”
数日后，频阳捷报与太原战报同时抵京。
“黄花蒿水神效！虫害已控！”这是蒙恬的字迹，力透纸背。
另一份帛书血迹斑斑：“李牧于孟门塞设伏！我军前锋受挫！然——”信使喘息着补充，“王上亲率锐士攀绝壁，以金楠脂涂盾为墙，火攻无效！现两军对峙！”
李薇攥紧战报，望向北方。硝烟的味道，已隐隐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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