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的脚刚踏出祭坛出口，背上的童谣忽然抽了一下手指。
他脚步一顿，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灵田空间猛地一震，像有人在里面翻了个身。怀里的酒葫芦残片“咔”地裂开一道缝，最后一滴清气渗进泥土，滋啦一声，冒出点青烟。
“主人！”五爪金龙瘸着腿蹦过来，尾巴尖指着灵田深处，“那红点……它动了！刚才还指甲盖大，现在都快有鸡蛋那么亮了！”
陆无尘低头，发现腰间玉佩正发烫，不是警告那种烫，是像泡进温泉水里那种暖烘烘的热。系统界面没弹任务，也没刷奖励，安静得反常。
“系统爸爸？”他戳了戳玉佩，“你不会是终于良心发现，要给我发个‘带娃补贴’吧？”
没人回应。
但下一秒，一道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低得像从地底挖出来的陶瓮里传出来的：
“果已离枝，门将启……尔等，随我来。”
陆无尘眨了眨眼，扭头看金龙：“你刚才是不是放了个屁？还挺有文化。”
金龙瞪眼：“本龙刚烤完红薯，哪有空吟诗！而且……这声音我也听见了！”
话音未落，那声音又来了，这次三人全听到了，连昏迷的童谣耳后银纹都颤了颤。
“走。”
就一个字，却像一勺热油倒进冰水里，炸得灵田土壤哗啦翻涌。原本死死封住的未解锁区域，竟自动裂开一条小径，泥土拱起，形成台阶，一路通向深处。
陆无尘蹲下，用手指捻了点土。湿的，还带点药香，像是谁把百年老参磨成粉撒了一地。
“这路是你自己长出来的？”他问玉佩。
玉佩不答，但系统界面终于闪了一下，蹦出半行小字：【检测到上古药脉共鸣，空间权限临时开放】。
“哦。”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那就是能进呗？行，反正回家也没饭吃，不如去地窖逛逛。”
他把童谣往上颠了颠，嘀咕：“你可别半路醒来，我可不想背锅背到家。”
金龙小心翼翼踩上台阶，爪子刚落地，整条路径的泥土突然泛起微光，浮现出一个古体的“药”字，转瞬即逝。
“这字……”金龙缩了缩脖子，“怎么看着像‘要命’的‘要’？”
“那是‘药’。”陆无尘纠正，“你连字都不认识，还好意思说自己三岁半？”
“三岁半怎么了？”金龙不服，“我三岁半时就已经会背《龙族炼体九重天》了！”
“那你现在怎么还这么小？”陆无尘冷笑，“是不是背到第九重就忘了？”
金龙正要反驳，路径尽头忽然一阵波动，那枚红点骤然膨胀，化作一道半透明的结界，横在石壁前。表面泛着水波纹，轻轻一碰，药香扑鼻，熏得人脑子发晕。
“别碰。”陆无尘一把拽住金龙尾巴，“上次碰这种东西，我被幻象追着跑了三条街。”
他从灵田里掏出混沌灵果，试探着靠近结界。
“啪！”
一股反震之力直接把果子弹飞，陆无尘手一滑，果子滚进土里，灵田幼苗齐刷刷弯腰，把它又给拱了回来。
系统这才蹦出一行字：【非传承者不可入】。
“传承者？”陆无尘挠头，“那不应该是童谣吗？她连龙血草都能当糖豆嚼。”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童谣突然睁开了眼。
不是清醒的那种睁眼，是直勾勾的，瞳孔发青，像蒙了层药雾。她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像风吹灰：
“……我闻到了……他的药炉……三千年没熄过火。”
陆无尘和金龙对视一眼。
“她这状态，像不像刚被附身？”金龙小声问。
“不像。”陆无尘摇头，“像欠了人家三千年诊费，现在债主上门了。”
他干脆把童谣抱起来，让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结界。
“嗡——”
药香猛地浓烈，结界如雾散开，露出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五个大字：药王藏心室。
门缝里飘出一缕青烟，绕着童谣指尖转了一圈，又缩了回去。
陆无尘刚要抬脚，腰间玉佩突然烫得吓人，一行小字直接烙进他脑子里：【鸿蒙道体，可承万脉】。
“又来？”他摸了摸玉佩，“你是不是暗恋上谁了？一会儿震一会儿烫的。”
石门缓缓开启，无声无息。
里面没有灯，却亮着一团青雾，悬浮在半空。雾中渐渐浮出一道虚影，佝偻，长须，穿着褪色的药袍，手里还捏着一根断了的药杵。
“你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和刚才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疲惫，“比我预计的早了三百年。”
陆无尘站在门口，没动：“你认错人了吧？我姓陆，不姓药。”
“我没认错。”虚影抬手，指向他怀里的童谣，“她也不是偶然误食龙血草。那是我留的引子，等一个能唤醒混沌灵果的人。”
“所以她耳后的银纹，是你画的？”陆无尘眯眼，“那你让她昏迷，还留字说‘劫将至’，是不是有点太戏剧化了？”
“劫不是我写的。”虚影摇头，“是灵果自己传给她的。它是我心头最后一缕药魂所化，只可被‘尝’，不可被‘用’。你取它时，它在谢你，也在预警。”
“预警什么？”
“九霄药气将乱。”虚影缓缓坐下，仿佛坐在一张看不见的椅子上，“混沌余孽未清，灵果离位，药脉断根。不出百年，天下灵药将尽成毒草。”
陆无尘嗤笑：“那你找我干嘛？我又不是药铺掌柜。”
“因为你能种。”虚影盯着他腰间的玉佩，“你的田，不是普通灵田。它是鸿蒙初开时的第一片药土，被封印万年，如今因你觉醒而复苏。”
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咱家那块地……原来是祖传的？”
“不止是地。”虚影抬手，指向灵田深处，“你种下的每一株草，都是药道的延续。薄荷变异，不是偶然，是它在回应你体内的道脉。”
陆无尘低头，发现灵田里的幼苗不知何时全转向了石室方向，叶片微微颤动，像在行礼。
“那你到底想干嘛？”他问。
“两件事。”虚影声音低沉，“第一，助我肃清混沌余孽，它们藏在药道根脉中，以毒养魔，若不铲除，药王谷将成毒渊。”
“第二呢？”
“治好她。”虚影看向童谣，“她不是味觉失灵，是被药魂封印。唯有‘药心诀’可解。而此诀，只传给能承载药脉之人。”
陆无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想让我当药王？”
“不。”虚影摇头，“我是想让你当药田的主人。药王可以死，但药土不能荒。”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卷残破的竹简，上面字迹斑驳，却隐隐与灵田土壤的纹路呼应。
“你若答应，此诀便现。你若拒绝，我魂散，灵果枯，天下再无真药。”
陆无尘看了看童谣，又看了看怀里的混沌灵果。
果子轻轻搏动了一下，像是在等他回答。
“系统爸爸。”他忽然开口，“我现在要是说‘关我屁事’，你能给我发个‘拒绝传承’的奖励不？”
玉佩安静了一秒，然后蹦出一行字：【任务：接受药王指引x1，奖励：灵田升级（解锁区域+10%）】。
“呵。”陆无尘冷笑，“合着你早就串通好了？”
虚影不语，只静静看着他。
金龙小声提醒：“主人，那片新区域……会不会有红薯地？”
“闭嘴。”陆无尘瞪它一眼，又看向虚影，“我有个条件。”
“你说。”
“治好她之后，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说‘等了三千年’。”
虚影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因为我知道，鸿蒙道体重临之日，便是药土复苏之时。而你……本不该出生在陆家。”
陆无尘挑眉：“那我该出生在哪？”
虚影刚要开口，童谣突然抬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下。
一道银痕浮现，形状竟与石室角落的青铜药鼎底部刻字完全一致——“待主”。
虚影的身影开始变淡，声音却更清晰了：
“鼎在等你，田在等你，我也等了你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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