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是地狱。
无数细小的、带着幽绿光芒的影子疯狂攒动。
利齿撕扯着军装，钻入皮肉，带来尖锐刺骨的痛楚。
冰冷的潭水混合着腥臭，不断灌入鼻腔，每一次挣扎都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啊！我的腿！！”
王有才的惨叫撕心裂肺。
几条怪鱼死死咬住了他的小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周围的水域。
更多的绿光被吸引，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来！
“操！滚开！”
李四挥舞着工兵铲，每一次拍击都能将一条怪鱼砸得骨肉分离。
但他周围的怪鱼实在太多了！
刚砸飞一条，立刻有三四条扑上来，在他胳膊上、背上留下细密的伤口。
水的阻力让他的动作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
孙二狗的情况同样不妙。
他像一尊沉默的礁石，任由怪鱼撕咬，手中的刺刀却如同毒蛇的獠牙，每一次出击都精准而致命。
水下，刀光闪烁，带起一蓬蓬污浊的血水。
可他受伤的胳膊限制了他的速度和力量，几条怪鱼已经死死咬住了他的腰侧和另一条腿。
他闷哼着，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
刘屹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肋下的剧痛像是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冰冷的潭水正无情地带走他身体的热量。
几条怪鱼咬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尖牙刺破皮肤，带来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挥动手臂，却感觉越来越无力。
黑暗正在吞噬他的视野，耳边只剩下王有才的哭嚎、李四的怒吼、孙二狗压抑的闷哼，以及…那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哗啦”声。
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被这些连眼睛都没有的怪物啃食殆尽？
不甘心！
他还有任务！
他还要带着兄弟们杀出去！
【击杀敌对目标可获取积分…当前积分：110（来自：变异水蛭x1）】
变异水蛭…是管道里那只大家伙？！
杀了它…给了积分？
现在…可以用积分换东西？！
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什么鬼！
也顾不上这是否合乎常理！
【兑换列表开启…】
【分类：武器 \/ 弹药 \/ 装备 \/ 医疗 \/ 特殊】
【当前可选（积分限制）：m24木柄手榴弹（20积分\/枚），急救绷带（5积分\/卷），强光战术手电（30积分\/支），7.92毫米步枪弹（1积分\/发）…】
手榴弹？！
在水里用处不大，而且会波及自己人！
绷带？现在包扎等于找死！
步枪弹？枪都没了！
强光手电？
刘屹的目光（意识中的）瞬间锁定！
这些怪鱼没有眼睛，依靠的是侧面的发光器官和对水流、血液的感知！
强光…或许能干扰它们？！
甚至…高温？
“兑换强光战术手电！立刻！”
【确认兑换“强光战术手电”x1，消耗30积分，剩余积分：80】
【物品已投放至使用者惯用手…】
几乎在念头落下的瞬间！
刘屹感觉右手猛地一沉！
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圆筒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中！
触感无比真实！
带着滚花纹路，尾部还有一个按压式开关！
顾不上震惊！
身边的惨叫和水花提醒着他，再慢一秒，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摸索着按下开关！
嗡！
一道极其刺眼的白色光柱，猛地刺破了幽绿的黑暗！
光柱如同实质，瞬间穿透浑浊的潭水，照亮了周围数米的空间！
滋啦——！
那些被光柱直接照射到的怪鱼，如同被烙铁烫到，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它们体侧的幽绿磷光在强光下剧烈闪烁，随即暗淡下去！
身体疯狂地扭曲、挣扎，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些离得近的怪鱼，甚至直接僵直，冒着焦糊的气味，缓缓沉了下去！
有效！
强光和高温对它们有克制作用！
“班长！那是什么？！” 李四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了一下眼，随即看清了光柱的来源和效果，又惊又喜！
“别废话！靠近我！” 刘屹嘶声大吼，用尽力气挥舞着手电！
光柱如同利剑，在浑浊的水下横扫！
所过之处，怪鱼纷纷尖叫着退避、翻滚！
幽绿的磷光如同见了阳光的鬼火，迅速黯淡、躲藏！
原本将四人团团包围的鱼群，硬生生被这道突兀的光柱撕开了一个缺口！
“快！往那边靠！” 刘屹用手电照向侧面！
光柱落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延伸出水面的黑色岩石上！
那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台！或者某个巨大结构的一部分！
距离他们大概七八米远！
那是唯一的生路！
“走！”
李四反应最快，挥舞工兵铲砸开几条漏网之鱼，奋力朝着石台游去！
孙二狗默不作声，拖着受伤的腿，单手划水，另一只手依旧紧握刺刀，警惕地护着刘屹的侧翼。
王有才已经吓破了胆，但也知道这是活命的机会，连滚带爬地跟在李四后面，嘴里还在呜咽。
刘屹强忍着剧痛，将手电的光芒牢牢锁定在他们前进的方向，同时不断扫视四周，驱赶那些试图重新围拢的怪鱼。
手电的威力是惊人的。
那些怪鱼显然极其厌恶这种强光和高温，只要被光柱扫到，立刻远远避开。
但它们数量太多了！
总有悍不畏死的，或者从光柱范围外绕过来的！
噗嗤！
孙二狗反手一刀，将一条试图偷袭王有才后背的怪鱼钉死在水里。
李四的工兵铲也片刻不停，将靠近的怪鱼拍飞。
七八米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冰冷的潭水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体温和意志。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混合着潭水的腐蚀性，如同跗骨之蛆。
“快…快到了！” 李四第一个靠近石台！
那石台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苔藓，边缘还有些锋利。
他用工兵铲先试探了一下，确认还算坚固，然后猛地一撑，试图爬上去！
哗啦！
就在他身体离开水面的瞬间！
一道比之前怪鱼大上好几圈的黑影，猛地从石台下方的阴影中窜出！
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四的脚踝！
那嘴里不是细密的尖牙，而是如同匕首般交错的獠牙！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速度快如闪电！
“小心！” 刘屹瞳孔骤缩！
他想将光柱移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妈的！” 李四人在半空，根本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更快的影子掠过！
是孙二狗！
他几乎是贴着水面滑行，手中的刺刀如同闪电，后发先至！
噗——！
一声沉闷的穿透声！
刺刀精准地从那巨大黑影的眼窝（如果那算是眼睛的话）狠狠刺入，直没刀柄！
“嘶嘎——！”
那大一号的怪鱼发出一声与小怪鱼截然不同的、更加凄厉凶残的嘶鸣！
巨大的身体猛地一甩！
孙二狗握刀的手臂被带得狠狠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他死死咬着牙，手腕猛地一绞！
刺刀在那怪物颅内疯狂搅动！
巨大的黑影疯狂挣扎了几下，绿色的体液混合着黑水喷溅而出，最终无力地松开了嘴，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黑暗。
【击杀精英变异体x1，获取积分：80】
【团队成员击杀，积分共享，主导击杀者获取额外奖励…积分获取：100】
刘屹脑海中再次闪过信息！
精英变异体？果然有大家伙！
孙二狗…牛逼！
“上来！”
李四趁机手脚并用，狼狈地爬上了石台，然后立刻转身，伸手去拉王有才。
王有才哭喊着，手忙脚乱地往上爬。
孙二狗拔出刺刀，甩掉上面的秽物，也跟着爬了上去。
刘屹用手电照着水面，逼退周围蠢蠢欲动的怪鱼，最后一个爬上石台。
双脚踏上坚硬冰冷的岩石，脱离那刺骨腥臭的潭水，四人几乎同时瘫软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劫后余生！
石台不大，大概只有七八平米，勉强容纳下四人。
表面湿滑，布满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粘稠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和腐烂气味，比水里稍微好一些，但也令人作呕。
刘屹关闭了手电。
光芒消失，四周再次被幽绿的黑暗笼罩。
只有石台下方的水面，依旧闪烁着无数移动的、充满恶意的光点。
那些怪鱼并没有离开，只是暂时被逼退，依旧在下方盘旋、等待。
“咳…咳咳…” 王有才趴在地上，咳出几口黑水，声音沙哑，“活…活下来了…”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四检查着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
到处都是细密的咬伤，虽然不深，但火辣辣地疼，还在往外渗血。
孙二狗靠着一块凸起的岩石坐下，默默检查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和腿。
他的伤势最重，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刘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肋下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直起身。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强光手电。
冰冷的金属触感无比真实。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那个所谓的“火线支援”系统…是真的！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是某种…鬼神之力？还是…敌人的秘密武器？
他看向李四和孙二狗。
他们脸上只有惊魂未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系统的存在。
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
【当前积分：180】
【是否继续浏览兑换列表？】
脑海中的提示再次响起。
刘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重要的是，他们暂时安全了，而且…他有了一个或许能带他们离开这里的底牌！
“都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刘屹喘息着问道，声音嘶哑。
“死不了！” 李四骂骂咧咧地撕下衣角，简单包扎着流血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就是这水…他娘的有毒！伤口又痒又疼！”
“皮肉伤。” 孙二狗言简意赅，他已经用布条勒紧了胳膊和腿上较深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王有才哭丧着脸：“班长…我腿上…被咬掉一块肉…疼死我了…”
刘屹看向他的小腿，果然有一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先止血。” 刘屹皱眉。
医疗…
他意念一动。
【兑换列表：医疗】
【急救绷带（5积分\/卷），消毒酒精（10积分\/瓶），吗啡注射剂（25积分\/支），野战急救包（50积分\/包，内含绷带、消毒、止痛、缝合针线等）…】
野战急救包！这个最全！
“兑换野战急救包！”
【确认兑换“野战急救包”x1，消耗50积分，剩余积分：130】
一个墨绿色的帆布包，凭空出现在刘屹的手边。
“班长，这…” 李四瞪大了眼睛。
刚才的手电筒出现就够诡异了，现在又变出个包？
孙二狗也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探究。
王有才更是张大了嘴，忘了哭。
“别管哪来的！先处理伤口！” 刘屹打开急救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绷带，纱布，碘酒棉球，止痛片，甚至还有针线！
东西不多，但很实用！
“二狗，你伤最重，先来！” 刘屹把急救包推给孙二狗。
孙二狗没有矫情，拿起碘酒和纱布，开始清理伤口。
碘酒接触伤口，发出“滋滋”的轻响，剧烈的刺痛让他眉头紧锁，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李四也拿过一些绷带和消毒棉球，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刘屹帮王有才处理腿上的伤。
清洗，消毒，撒上止血粉，然后用纱布紧紧包扎起来。
王有才疼得直抽冷气，但总算止住了哭泣。
最后，刘屹才给自己肋下和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
忙完这一切，石台上暂时安静下来。
只有下方水面传来的细碎水声，提醒着他们危险并未远去。
“班长…” 李四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手电…还有这药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二狗也看向刘屹，等待着答案。
刘屹沉默了一下。
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脑子里多了个系统？可以杀怪换装备？
他们会信吗？会不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或者…当成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半真半假。
“我不知道。” 刘屹看着他们，语气尽量平静，“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脑子里就多了些…信息…好像能用某种…代价…换取这些东西。”
他指了指手电和急救包的残骸。
“代价？” 李四追问。
“像是…杀掉那些怪物…” 刘屹斟酌着词语，“刚才那只大的…被二狗干掉后，我就感觉又能换东西了。”
这个解释很模糊，甚至有些荒诞。
但在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李四和孙二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理解。
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诡异事情还少吗？
巨大的怪物，腐蚀性的黑水，杀不完的小怪物…
再多一个“杀怪换物”的设定，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掉这些怪物…你就能变出东西来？” 李四尝试理解。
“大概是这样。” 刘屹点头，“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好像…只有我能感觉到。”
“那…那我们赶紧杀下面的怪鱼啊！” 王有才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多杀点，换吃的！换枪！换…”
“闭嘴！” 李四瞪了他一眼，“你下去杀？”
王有才立刻缩了缩脖子。
下面的怪鱼密密麻麻，下去就是送死。
“这个‘系统’…或者说能力…是好是坏，还不知道。” 孙二狗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太过依赖，可能会出问题。”
刘屹看了孙二狗一眼，有些意外。
不愧是二狗，总是最冷静的。
“二狗说得对。” 刘屹点头，“这东西来路不明，我们不能完全指望它。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他站起身，走到石台边缘，借着下方怪鱼散发的幽光，观察着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黑暗依旧深邃。
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们所在的石台，似乎是某个巨大、破败的建筑体的一部分。
在更远处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更多类似的结构，半淹在黑色的潭水里。
像是一座被淹没的…地下工厂？或者…基地？
头顶很高，看不到顶，只有管道倾泻黑水的“哗哗”声从上方传来。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挥之不去的腥臭。
“我们得想办法去更高的地方。” 刘屹说道，“一直困在这里，迟早会被耗死。”
他用手指了指石台侧后方，那里似乎有向上延伸的趋势，连接着某个更大的平台或者通道，隐没在黑暗中。
“从那边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好！” 李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开路！”
“我和班长殿后。” 孙二狗也站了起来，将刺刀擦拭干净。
王有才虽然害怕，但也知道没得选，只能跟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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