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真部长只是与他聊着京城的天气和风土人情，绝口不提合作的事，这更让普拉特感到了被轻视的恼怒。
国宾馆会议室。
茶水被端了上来，袅袅的热气盘旋。
普拉特没碰那茶杯，他觉得必须要给这些不懂规矩的兔子一点颜色看看。
他直接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一份制作精美的产品目录，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中央，推到江真面前，动作毫不客气。
“江部长。”
普拉特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摆出了一副审视的姿态：
“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们都知道贵国最需要什么。”
“这是我们瑞辉和几家盟友公司，愿意提供给贵国的第一批设备清单。”
他身旁的一位副手，用极快的语速介绍起来，每一句都有强烈的优越感。
“这里面，是最新一代的便携式b超成像仪，我相信江部长您比我更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有了它，你们的产妇死亡率至少可以下降十三个百分点，而且你们的医生不用再凭经验去敲肚子，就能看清肝脏和胆囊的病变，在战场上，伤员肚子里的弹片在哪，一看便知！”
普拉特观察着江真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震惊与渴求。
然而却没有。
江真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杯喝一口水。
普拉特清了清嗓子，示意副手继续。
副手拿起另一份清单：
“另外，这是我们瑞辉公司最骄傲的产品，第三代头孢菌素，静脉注射用抗生素，针对目前绝大多数耐药菌株都有效。”
普拉特亲自加了一句：
“据我所知，贵国一些因为战功而身居高位的老干部，身体并不好，落下了一些病根，在一些复杂感染面前，他们的生命，也许就要靠我们这种先进的抗生素来挽救。”
整个代表团的成员，都因此挺直腰板。
这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没人能拒绝救命的药，何况，这药能救的还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的命。
“除此之外……”普拉特一挥手：
“ct扫描仪、电子显微镜、医用级呼吸机、高硬度手术刀，只要我们合作，这些都不是问题。”
把所有诱饵都摆上桌后，普拉特终于图穷匕见。
“当然，我们鹰酱是讲道理的国家，这些凝聚着我们顶尖智慧的结晶，也不能白白给你们。”
“作为交换条件，贵国必须全面放开已经封闭的农机市场，采购一批我国生产的大型拖拉机和收割机。”
他靠在椅子上，一字一顿：
“药品和设备的价格清单也在这里，外汇结算，分文不讲。”
“我们相信，这些东西的价值，远不是那一点钱和几台拖拉机可以衡量的。”
普拉特说完，抱起双臂，等待对方内部发生争吵，然后艰难又屈辱的作出决定，最终感激涕零地答应自己的所有条件。
然而，他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真部长拿起那份沉甸甸的产品目录，一页一页翻看，表情认真，却看不到丝毫急切。
看完了，他将目录合上，放回桌子中央，目光平静地看向普拉特，声音很沉稳。
“普拉特先生，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诚意。”
“对于医药领域的合作，我们当然是欢迎的。”
“瑞辉公司的一些特效药，如果价格合适，我们愿意进行商业采购，但这需要我们的专家进行评估，然后重新谈判价格。”
普拉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重新谈判？
紧接着，江真的下一句话，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至于用农机市场来交换，这是不可能的。”
江真语气斩钉截铁：“兔子永远不会拿自己的工业根基，去做不对等的交易。”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瑞辉代表团的所有人，包括普拉特，全都懵了！
兔子他们怎么敢的？
这是决策层们救命的药啊！
这是提高国民生存质量的设备！
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些还重要，大过命去？
普拉特脸色沉了下来，他感到自己作为鹰酱代表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桌子，死死盯着江真，话语里带上威胁。
“江部长，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话。”
他的声音冰冷下来：
“我们是在谈论性命，就算你们不为那些普通的田间农民着想，不为产房里挣扎的妇女着想，你们也得为自己，为你们的家人，为你们的同志们想一想。”
“跟我们合作，你们才能最先享受到和我们鹰酱国一样的医疗保障，这难道不值得用那一点小小的农机市场来交换吗？”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招数，用精英阶层的特权与私利来撬动对方的国家利益。
他等着江真的脸色发生变化，等着看到动摇。
但他只看到了一双愈发平静，甚至带上了怜悯的眼睛。
江真摇了摇头。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普拉特先生，或许是您不了解我们。”
“很多年前，我们在这个国家最危急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搞来了一批盘尼西林，当只剩下最后一支的时候，我们不是用来给哪一位指挥员续命。”
江真的目光扫过对面一张张写满错愕的脸：
“这最后一支药，我们打给了一位得了急性肺炎，素不相识的农家小儿子。”
“这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选择。”
“买高价进口药，只为一小部分人服务，我们的信仰不会允许。”
几句话狠狠地烫在了普拉特等人的脸上。
他们那套自私自利的精英逻辑，在这样的精神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且不堪一击。
看着彻底陷入呆滞的鹰酱代表团，江真没有停顿，他要彻底击碎这些人的傲慢。
“至于贵公司带来的这些设备……”
江真语气一转，云淡风轻道：
“我承认，这些都是好东西，但对如今的兔子来说，并非急缺了。”
“b超是很重要，所以在余顾问的指导下，我们王正同志的野战外科研究所，已经完成了国产便携式b超的定型和量产准备。”
“它充电一次可以用八个小时，全重不到十公斤，任何一个赤脚医生背着都能翻山越岭。”
“很快，它们就会出现在我军的每一个连队，出现在全国每一个乡镇的卫生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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