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院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老刘，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合着跟你们家没关系，让我们家孩子去闻臭味、睡不好觉就是应该的？”
“哎，刘组长，您这可真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啊！”
“就是，您家仨儿子一个都不用回来，我家就一个劳动力，还得去熬夜守灵？”
众人七嘴八舌，原本对易中海的怨气，此刻全转向了刘海忠。
刘海忠那张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想要找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他们实在回不来，我家不是还有我嘛，我可以……”
“你可拉倒吧！”老赵头立马呛声，“刚才还大义凛然说大家要一起克服困难呢，轮到自己家就找借口了？谁家没点事儿？”
易中海的脸色也彻底黑了下来，他本指望刘海忠能帮自己说话，没想到这蠢货一句话就把自己架到了火上烤。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易中海准备拿出他尊老的说辞，强行把这事儿定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易大爷，刘大爷，各位街坊邻居，都消消火，听我说两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站在人群外围，靠在一根廊柱上的钱多多。
钱多多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几步，目光却扫过易中海和刘海忠。
“易大爷，您想给老太太尽孝的这份心，我们大家都能理解。老太太无儿无女，您这些年跟易大妈照顾得也不错，街坊们都看在眼里。”
他先肯定了易中海，这让易中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但钱多多话锋随即一转：“但尽孝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按老黄历，停灵三天，搞得整个后院，甚至整个大院都鸡犬不宁。”
他看向那些后院和中院的住户：“现在这天儿，停三天味道大不说，也影响大家正常生活，尤其是孩子们。”
“咱们得讲科学，讲卫生，不能光讲老理儿，对吧？”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共鸣，纷纷点头：
“多多说得对~！”
“还是大学生明事理~！”
“就是，现在都新社会了，谁还搞这些！”
易中海急了，梗着脖子道：“多多，话不能这么说，老太太是咱们院里的老祖宗，她走了，咱们全院给她送终，这是情分，也是规矩！”
“老祖宗？”钱多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易师傅，这话我可就不敢苟同了。”
“先不说老太太够不够得上‘老祖宗’这个份儿.....”
他目光直视易中海道：“咱就说您家跟后院的聋老太太，可是为了某些原因，搬到旁边胡同那院子住过一阵子吧？”
“怎么着？按您这理儿，是不是也得去那边院子设个灵堂，再停上三天，让那边的街坊邻居也一块儿尽尽孝？”
“你…你…钱多多，你这是什么话，那能一样吗？！”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多多怒道。
“怎么不一样？”钱多多摊摊手，“不都是邻里情分吗？易大爷，您这可不能两套标准啊！”
“你…你强词夺理！”易中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我这是讲道理。”钱多多寸步不让回道。
眼看易中海就要下不来台，场面又要僵住，就在这时，莲花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只见街道办的王主任，带着两个干事和两名居委大妈，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王主任脸色严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易中海和刘海忠身上。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我在外面就听见了。”王主任问道。
易中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一步，红着眼圈道：“王主任，您来得正好！”
“我们正在商量聋老太太的后事，我想着老太太无儿无女，停灵三天，咱们院里轮着守夜，好好送送她，可…可有些同志不理解，还…还出言不逊！”
钱多多不等王主任询问，主动上前，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王主任听完，不满的对易中海说道：“易中海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要考虑实际情况和群众影响！”
“现在是什么天气？停灵三天，先不说卫生问题，就是对逝者也不尊重，你这不是尽孝，是在胡闹！”
易中海被训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王主任又转向众人，声音洪亮地说道：“关于聋老太太的身后事，街道办已经安排好了！”
“老太太是咱们街道的五保户，她的身后事，理应由我们街道办负责！”
“我已经联系好了火葬场，明天一早，那边就有人接老太太去火化，一切从简！”
“好，王主任英明！”
“就该这样！”
“支持街道办的决定！”
王主任的话音刚落，院里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和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后院和中院的住户，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易中海的脸色则彻底灰败下去，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王主任挥挥手，让大家安静，正准备再说几句场面话，把这事彻底定下来。
突然，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聋老太太走了，她后头那房子…怎么办？”
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刚刚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王主任和易中海。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急切道：“王主任，关于房子，老太太临走前可是亲口跟我说了，她走了以后，那房子…就留给我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王主任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一些。
他之所以来晚了，就是去街道办档案室，调阅了这处房产的所有权资料。
王主任大声训斥道：“易中海同志，请你搞清楚，聋老太太生前居住的房屋，产权属于国家，是街道办根据政策，分配给符合条件的五保户聋老太太临时居住的。”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身边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干事。
那干事立刻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有些年头的泛黄文件复印件，展示给众人看。
同时，他高声念道：“根据街道办房产登记记录，南锣鼓巷95号后院正房南间，产权归属为东城区房管局，由本街道办代管。”
“现居住人：聋老太，居住性质：福利性分配，非个人产权。”
念完，干事合上文件夹，退后一步。
王主任看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易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听清楚了吗？这房子是国家的！她聋老太太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更没有权力私自分配国家的财产！”
“现在她人走了，街道办依法收回这间房屋的使用权，后续会根据实际需要，重新进行分配。”
易中海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脸上血色尽褪，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老太太明明说给我的…说给我的…”
周围的人群，看向易中海的眼神也都带着幸灾乐祸。
还想独占房子？这下傻眼了吧？
钱多多看着失魂落魄的易中海，心中毫无波澜。
这老狐狸给人当了一辈子儿子，最后连一间房子都没捞着，真是讽刺。
王主任不再理会易中海，对着众人宣布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街道办的同志会过来协助处理聋老太太的后事。”
“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呆立原地的易中海，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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