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是周六早上七点上了飞往宜州的航班。
落地后，雨就下个不停。
他打了辆顺风车往容烟培训的酒店赶。
他用一个陌生号给容烟拨过去好几个电话，但每次都被提醒对方不在服务区。
或许山里的信号不好吧，他安慰自己。
昨天晚上，他已经从乔以安那里得知了容烟今天的行程，想着先去容烟下榻的酒店。
车子刚驶入东郊，顺风车的车载电台就传出“两辆会务公司培训员工的大巴车坠入山沟”的新闻！
顾行以为听错了，忙让司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电台中很快传来女主持人温柔又悲痛的声音：“两辆大巴车按照满员来算，一共是四十八条鲜活的生命。救援人员已经赶往现场，但现在天气恶劣，救援工作困难重重……”
顾行的脑子“轰”地一声就炸了！
“今天天气这么恶劣，还组织去山里团建，这不是找死吗？”司机叹息连连。
顾行的大脑足足有好几分钟处于空白状态。
他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抖，打开手机，这场车祸已经刷了屏！
外面的雨就像从天空泼下来那样急，他的心口已经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不会有事的，容烟不会有事的！
顾行一遍遍安慰自己，并用最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通了乔以安的电话。
“对不起哥——”乔以安的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凝重，“吴副总刚刚亲自向主办方确认了一下，容烟和京城公司的一名女员工都在——”
“在哪里？”顾行急声问。
乔以安愣了片刻，愧疚地说：“很不幸，容烟和‘盈天’的另一名员工，都在其中一辆坠入山沟的大巴车上。”
“确定？”顾行只觉得有把刀子正一下下凌迟在他的心上，声音颤抖着问。
“确定。”乔以安声线沉沉，忙劝道，“哥，只是车子坠入山沟，生还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再说救援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冷静一点。我和邵天马上去宜州与你会合——”
不待乔以安说完，顾行就挂断了电话，在通话录中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手机中有个男人恭敬喊了声“顾先生”，顾行用命令的口气说，“我现在就在宜州，半小时之内，把宜州和附近市县最好的救援队调到东部山区的车祸现场！”
“顾先生，已经有两支救援队赶过去了，据他们反馈过来的消息，那边的地势和天气很不适合救援。”男人的话音中带了愧疚。
“无论适合还是不适合，都要在半小时之内把最好的救援队调过去！”顾行肃声道。
男人立马唯唯诺诺地应下：“顾先生请放心，我马上去调派救援队。”
通话结束，司机提醒顾行酒店到了。
从机场出来时幸好买了把伞，他付完车费就撑着伞走进酒店一楼的接待厅。
其实，这所酒店是顾行多年前投资买下的。
当时酒店的主人是他朋友，因为缺钱急需周转卖给了他，他一直是遥控管理，一年顶多来个两三次。
前台接待员看到顾行之后，忙躬身喊了声“顾先生。”
“马上给我备辆车，最好是适合走山路的越野。”顾行话音刚落，酒店经理和副经理已经毕恭毕敬地迎上来。
“顾先生您来了——”
顾行绷着脸，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你们哪个熟悉山里的路，帮忙开车去趟车祸现场。”
“我熟！”
经理和副经理都不想放过这个讨好老板的机会，不约而同地说。
“那就一起。”顾行看到外面暴雨如瀑，想着多个人过去总能搭上把手。
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越野车进入蜿蜒的盘山道。
越往里走，顾行的心情越沉重。
他已经联系上前方的救援队队长，听完队长对现场救援情况的描述，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队长说因为雨天路滑，所有的救援人员都等在公路上，根本下不去。
还说了通过无人机拍摄到的视频情景。
两辆大巴车坠入山沟之后，一辆车落在沟底的岩石上，车子当场四分五裂。一辆车可能是落在了一棵老树粗壮的树枝上，坠下去时车子面目全非，但还保存着完整的状态，沟底被鲜血染红，惨烈无比。
迄今为止，下面死伤仍是个未知数。
通话虽然已经结束，但救援队长的话却始终萦绕在顾行耳边。
像毒药一样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的骨头和肉都疼得痛不欲生。
他心里默默念着容烟的名字——
不会的，容烟不会有事的！
他心脏的沟沟壑壑全被那个叫“容烟”的女人，思念和担心反复纠缠着他，令他连呼吸觉得艰难。
刺耳的手机来电响起，看到是康宁和，顾行调整了下情绪才点开接听键。
他还没开口，康宁和接近崩溃的声音已传来：“容烟没事吧？”
顾行故作淡定，“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你在现场吗，情况到底怎么样？”康宁和一改往日的沉稳，焦灼万分。
顾行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现场正在进行救援，等容烟有了消息第一时间打给你。”
“我已经在去宜州的路上了，你给我发个位置，两个多小时差不多就能和你会合。”那头的康宁和也冷静下来。
结束通话，顾行刚给康宁和发了个位置，来电又响。
是方明珠。
本来不想接，但方明珠很执着，一直打，他只好点了接听键。
“顾律师，容烟是不是出事了？”方明珠的语气比康宁和还紧张。
鉴于容烟对方明珠的态度，顾行也没有过多的热情，绷着脸，“网上已经被宜州东部山区的车祸刷屏，方总不会不知道吧？”
“容烟确定在那两辆事故车上？”方明珠颤着声问。
顾行心里正烦得要死，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现在容烟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有没有住院？”
方明珠对容烟不加掩饰的牵挂已经溢出屏来。
“现在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天气和地势不好，不适合救援，容烟现在生死未卜。”顾行实话实说，根本没顾及到方明珠的心理承受能力。
方明珠怔了怔，沉声道，“我马上联系两支专业搜救队赶往宜州。但是顾律师，我在海城实在脱不开身，等容烟有了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顾行皱着眉心应下。
中午，乔以安和邵天来到宜州和顾行会和。
乔以安还动用了乔父的关系，从附近的地市调派过来两支顶级搜救队。
康宁和比乔以安他们晚到一个小时。
从中午开始时雨就小了，所有的搜救力量投入到救援之中。
顾行几个人站在大巴车撞向山沟的栏杆处，俯瞰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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