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嘉言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杜烈要是一直和自己绑在一起，肯定要受到连累。
“杜烈，你要清楚，我的情况，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再也没有接手重要任务的机会了。我知道你把我当兄弟，想和我共进退。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只看朋友义气。”
“无论是你还是我，凭着自己的本事和血汗走到这一步，到底有多辛苦，你心里清楚。我时运不济，遇到了这种事情，不得不放弃。你没必要跟着我受罪，好好完成任务，单位里其他的人也不差，换个新搭档也没问题的。”
杜烈默默听完了他的话，只是将他的饭菜摆好，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颜嘉言，你想当舍己为人的英雄？”
和他平时的阳光洒脱不一样，此刻的杜烈表情有些阴郁，是颜嘉言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这次任务，你付出了多少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苏苏回来了，你的命，你的名誉以及所有都赔进去了。就为了这些莫须有的蛛丝马迹，就把你换掉了。我又为什么要继续？和别人一起分享你经历生死换来的成果？”
“我是没有你聪明，但是我也不单单为了兄弟义气。我只是清楚，如果我心安理得地抛下你，我的良心不安。我清楚你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和你共进退？”
他也知道颜嘉言这一次，大概率逃不过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的命都是人家救的，陪人家共进退合情合理。
大不了过几年，他们都不干了，他再谋别的出路就行了。
他杜烈有一腔热血，可为国为民，也可以为友为己。他不是非要去接那个任务，因为能接的大有人在。
但颜嘉言身后真正信他的，除去他的家人，就只有杜烈一人。
想到这些，杜烈更坚定了。
“老大，我就这点人性了，你能不能不要剥夺？”
颜嘉言眼眶泛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对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拳。
“你小子，行了，我不多说了。反正有我在，也不会饿着你。”
说到这个，杜烈笑了。
“开玩笑，就你那家底，要是也能让我饿着，那得有多少人没饭吃？”
插科打诨过去了，杜烈退出了颜嘉言的寝室，走向了总指挥办公室。
“总指挥，我可以替他担保，他真的没有任何背叛倾向。”
杜烈看着眼前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神情肃穆。
程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并不怎么好。
“杜烈，你进这里许多年了，应该知道规矩。证据面前，你那点担保有屁用？”
杜烈哑然，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担保没用。但是他总还是想替颜嘉言争一争，那样的人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算计而被埋没？
“程指挥，你知道的呀，他是整个单位里，最有能力的队员啊。如果他要背叛，那个任务早就失败了。甚至我们整个单位，都已经遭到重创了。”
何况那个差点背叛了的人，不是颜嘉言而是阮祁。可是连阮祁那样的人，在颜嘉言的记忆的影响下都没背叛，更何况他本人了。
“可是那些查出来的资料和证据，都在证明他有那个倾向。”
程珲何尝不知道颜嘉言有多重要，可是他不仅仅要为颜嘉言负责，更要为千千万人负责。
“我也希望尽快有新的资料和证据证明，颜嘉言没有那个意思。可是杜烈，你也清楚不是吗？到目前为止，一点对颜嘉言有利的东西都没有出现。除了他没有真的泄露机密和以前的战功，什么都没有。”
“可是过往那些，也不能证明他有没有那个打算。杜烈，我们要为所有人的安全和利益买单，而不是我们自己。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天，你就应该清楚这一点。”
最后杜烈灰溜溜地出了总指挥办公室，来到以前他被颜嘉言单手碾压的训练场。往昔历历在目，心里是忍不住地惋惜。
“小杜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嘉言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杜烈回过头，就看到陈磊武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踩在地上。
“指导员啊，这里是禁烟的，你也不怕处分。”
陈磊武笑了笑，一脸坦然。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谁知道。”
杜烈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一脸无辜。
“监控室的人应该会说。”
陈磊武：……
“我还以为指导员你不发愁，没想到你都愁到违反纪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听到他这欠揍的话，陈磊武没忍住对他脑袋拍了一巴掌。
“怎么可能不愁？这几年，颜嘉言做了什么我又不瞎。他要是毁了，整个单位谁不痛惜？”
这个观点杜烈不赞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总指挥办公室。
“那可不一定，我没看出别人的痛惜。”
陈磊武来找杜烈就是因为知道他在总指挥办公室里碰了一鼻子灰，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小杜啊，身居高位者，不就是为了民众谋福祉吗？人才流失谁不在意，可他们更担心会造成多大的威胁和风险。他不是不愿意相信颜嘉言是清白的，只是他的身份要求他公正严明。”
杜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触了啥霉头，一直在听大道理。虽然他知道他们说的都对，但是他还是想还自己兄弟一个公道。
“我知道，只是……”
说到一半，他又想起颜嘉言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他说了也没用。
但他没想到，陈磊武接下来的话，却在他意料之外。
“放心吧，他的事情我问过他详细的了。我也请示过总指挥，去找了一个官方认证的那方面的专家来处理。不出意外的话，也就这几天，真相就会大白了。”
杜烈看着他，脸上有些震惊。
“指导员，你相信那是真的？”
陈磊武笑了笑。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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