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父亲实在是招架不住苏苏的连环十八问，颜嘉楠连忙把话题 引到了是非鬼身上。
“苏苏啊，你看，咱们要不要先解决一下这个是非鬼？”
苏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是来捉鬼的，干脆将刚才的一堆问题抛诸脑后，看向了是非鬼。
“那你死了之后呢？有没有害人？”
是非鬼下意识应了一句。
“害了啊，不然怎么变厉害？”
苏苏脸色沉重。
“仔细说说。”
是非鬼刚要开口，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那么一瞬间，是非鬼脸上出现了很突兀的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是到底忘了什么呢？
是非鬼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鬼生，试图找出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她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败给了重男轻女。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上头的哥哥和下头的弟弟。生她，是为了等她五岁以后给她哥哥洗衣做饭。而养她，则是为了等她出嫁之后，彩礼钱用来给她弟弟娶媳妇。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村里人说，女娃有点文化，以后出嫁的时候找的人家会有钱，拿到的彩礼也比较多。她爸妈也便破天荒让她读了书，混了个小学毕业证。
小学毕业那年，她十三岁，被村里的嬢嬢带着去打工。一直到十八岁有对象以前，她都跟着那个嬢嬢。
其实那个嬢嬢人也挺好的，就是嘴碎，喜欢议论是非。
她跟着嬢嬢五年，除了学会了一些生存技巧，还学会了碎嘴子。
好在她脑子好用，又识字，跟着那个嬢嬢找工作的时候，总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几年下来，她也赚了不少钱。
二十岁那年，她和初恋分手。原因很可笑，因为初恋家不够有钱，能给的彩礼不够多，所以他们被勒令分手。
二十二岁的时候，她嫁给了她大嫂介绍的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了，长得也不好，脾气也不太好。她在厂里的工作稳定了，工资还不错，人也长得漂亮，为什么嫁给他呢？是因为他给的彩礼高，那个年代，男人拿出了二十万娶她。
等她知道的时候，大哥拿着一半彩礼钱在城里买了房，弟弟拿着另一半彩礼的一半做彩礼娶媳妇，另一半用来盖新房子。
她什么也没有，还不了那二十万，就只能嫁了。
好在结婚的时候，她爸妈为了她以后还能扶持她的哥哥和弟弟，给了她一份不错的彩礼。
其实这份彩礼在农村已经很丰厚了，全套家具，两箱新衣服，还有五万块钱。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讽刺，那五万块钱其实是她这九年攒下来的。至于那全套家具，也不过她出去打工之后每个月往家里打的钱的一部分买的。
坐上婚车的时候，她看着锣鼓喧天的热闹，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来这世上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结婚之后，她不被允许出去打工。因为男人和她的家人都要她赶紧生孩子，第二年她就生了一个男孩。
婆家欢喜，娘家也欢喜，只有她看着刚出生的娃娃，觉得此生没了希望。
大儿子断了奶之后，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可她又觉得，自己才二十四岁，还有机会，她想出去打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一断奶，婆婆就催着她生二胎，老公也为了二胎不断努力，三个月后，她又怀上了。
第二胎还是个男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像她一样是个女孩，不用受苦。
二儿子断奶的时候，大儿子三岁，到了人嫌狗厌的年纪，皮的很。她歇了出去的心思，虽然婆婆把娃带的很好，可她还是不放心。
于是啊，她又熬了两年，刚打算出去打工，三胎怀上了。
第三胎是个女儿，锦上添花，婆家人很喜欢。
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心里祈祷女儿能过上自己做梦都想过的生活。
女儿断奶之后，婆家总算同意她出去打工了。
只是那时候的她，生了三个孩子，状态大不如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自己的碎嘴子上。
她死了之后，她其实回去过。老公没有再娶，三个孩子也被带的很好，她又觉得死而无憾了。
至于她的哥哥和弟弟，在她死后，就再也没从她的婆家拿到一分钱。
两个懒汉，没了她的供养，本来红红火火的日子也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看到这个，她是开心的。
而她的鬼生，也就这样开始了。
她打不过那些鬼，就只能不停地找宿主，然后努力蛊惑他们成为“是非婆”，得到大量的阴气。
在她死后的第五年，她就成了那一片最厉害的鬼了。
当然，也就意味着她害了好多人，具体多少人她也想不起来。
她当了三年的鬼区大姐大，后来……
后来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
似乎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段丽。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用最大的努力去蛊惑段丽。
听完是非鬼的回忆，没等苏苏开口，颜嘉楠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虽然你不是好人，也不是好鬼，但是却是个事业批啊！”
是非鬼听到这话，觉得自己都有精神了，说话都来劲了。
“那不然呢？靠山山倒，靠树树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颜嘉楠看了一眼老父亲，心里觉得，自家老爹倒也不是一点都不能靠。
看到他的举动，是非鬼嗤笑。
“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我天生就无依无靠。工具一样的出生，没有受到任何的庇护和偏爱。所以无论是做人和做鬼，我都知道自己要强起来，才不会饿死。”
明明是鬼话，苏苏却给予了肯定。
“是这样哒，师父父也说过哒，要靠自己，要变强，才能混的好！”
颜语堂看了一眼苏苏，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苏苏，才三岁啊，到底是他这个做爸爸的不够格。
他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阵，才开口问道。
“所以，你当时连生三个孩子，磋磨六年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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