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站在洞口，山风拂过她半石化的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变成青灰色岩石的右手，五指僵硬如雕塑，连最简单的握拳动作都做不到。
她向文鳐鱼和旋龟等神族深深一揖。
“多谢几位的相助，若非你们及时出现，恐怕此战我们会全军覆没。”
旋龟沉重的甲壳发出沉闷的响声，它缓缓抬头，深邃的龟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必言谢，只是这山洞里，为何有股熟悉的气息？”
“熟悉？”云昭眉头微蹙，转头望向幽深的洞口，“里面是莫清寒设下的祭坛，但具体用途，我也尚未查明。”
文鳐鱼优雅地环绕一圈：“你还是小心为上，那气息很古老。”
云昭点点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谢无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云昭从未听过的颤抖。
她转身，看见谢无尘正紧盯着文鳐鱼，想问出解决她身上石化的方法。
文鳐鱼悬浮在空中，鱼鳞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却吐出了最残酷的话语：“这是我们神族的宿命，无解。”
云昭看见谢无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上。
她心中一痛，迅速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谢无尘的肩膀。
“无尘！”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既然没法治，那不如先干点有意思的事，我们得先进去看看里面的祭坛。”
旋龟缓慢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小公主，那里面确实有股熟悉的气息，但也很危险。”
“莫清寒已死，里面我曾经去过，没什么事的。”云昭眨了眨还能活动的左眼，转身面向黑黝黝的洞口，一阵阴冷的风从洞中吹出，撩起她半石化的发丝。
谢无尘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我跟你一起。”
“还有我。”叶寒川默默站到云昭另一侧，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长刀。
“咱们都进去吧！”寒翊说着走到了最前面。
就这样，没人再说起云昭石化的问题，都专心于石洞里的情况。
云昭松了口气，跟在其后走进洞里。
她一踏进去，发现洞内比上次更加阴冷潮湿，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泛着诡异的淡紫色，滴落在地面发出腐蚀般的“嗤嗤”声，寇小希搓了搓手臂：“这鬼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
经过一个狭长的甬道，他们又进入腹地。
那是一个开阔的洞穴。
洞穴中间有一座祭坛矗立在洞穴中央，表面刻满了符文。
祭坛周围，数十只灵兽被关在铁笼中，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奄奄一息的灵兽，有通体雪白的月影狐，鳞片黯淡的水蛟，甚至还有一只年幼的炽翎鹤，它本该鲜艳的羽毛如今灰败如枯草。
“畜生！”寒翊一拳砸在石壁上，震落无数碎石，“他们连幼兽都不放过！”
叶寒川已经挥刀斩断铁锁，江昱白和寇小希迅速上前检查灵兽们的伤势，一只月影狐虚弱地舔了舔寇小希的手指，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
“别怕，你们安全了。”云昭轻抚炽翎鹤的头颅，小鹤蹭了蹭她的手掌，黑豆般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多谢恩人相救。”一只年迈的星芒鼋开口道，“老朽本以为要命丧于此了。”
云昭蹲下身：“您可知这祭坛有何用途？为何关押你们在此？”
星芒鼋沉重地叹息：“他们每日都要随机抓几个成为贡品...”它用头示意祭坛中央的漩涡，“说是要供养什么...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叶寒川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那是什么？”云昭继续询问星芒鼋。
星芒鼋摇头晃脑：“老朽也不甚清楚，只听那些黑袍人说青要山下的井快不够能量了，需要更多养分...”
“青要山？”云昭心头一震，这不正是父母当年...她刚要追问，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晕倒前似乎看见祭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那些本已干涸的血迹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云昭？！”谢无尘一个箭步上前，却见她双眼失焦，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在她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隐约听到叶寒川急促的警告：“快带她离开！”
声音戛然而止，云昭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而在深渊最深处，有一口井正在缓缓睁开它的眼睛。
当云昭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客栈熟悉的木质房梁。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右臂传来一阵僵硬的刺痛，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右半身已经石化了。
“醒了！”谢无尘的身子猛地前倾，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亮起，凌乱的胡茬，青黑的眼圈都表明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因为云昭的苏醒，整个房间里顿时骚动起来。
“你终于醒了。”寇小希扑上来，声音哽咽，“你快吓死我们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云昭笑得虚弱。
寒翊一拳砸在桌上，茶盏跳起又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们能想的所有方法都试遍了，还以为你...”他的声音哽住了。
谢无尘沉默地坐在云昭身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昭，仿佛一眨眼云昭就会不见似的，云昭对他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让谢无尘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
“都别这副表情。”云昭试着撑起身子，谢无尘连忙扶住她，“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活着？”寒翊突然转身，眼中金光暴涨，“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活着？我们追随你是为了改变神族的命运，不是看着你一步步变成石头！”他的声音在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房间里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晃。
“寒翊！”叶寒川厉声喝止。
寒翊深吸一口气，鳞片渐渐隐去：“...抱歉。”
云昭摇摇头，她理解寒翊的愤怒，这么多年来来，因为神族的宿命，日渐衰微，他们本指望她能打破这个宿命，可现在...
“我会找到办法。”谢无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就算踏遍三界，我也要救她。”
寇小希抹了抹眼睛：“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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