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十分平静，莫清寒没有再出现，就在云昭已经快忘了他的存在时，一日的清晨，一只纸鹤穿过窗棂，落在她枕边。
云昭刚拿起它，那纸鹤便在她指尖化为灰烬，只剩一股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午时，老地方，莫。”
此时窗外一阵风吹过，那字便消散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讙也看见了那串字，轻轻一跃上了床头，硕大的金瞳眯起：“这个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云昭凝视着残留的灰烬：“总归是要去的。”
“这么危险还是别去了。”讙的尾巴焦躁地上下扇动着，“如果玄天宗待不下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云昭攥紧了腰间的玉佩：“容身之处易寻，父母血仇难消，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我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谢家所为。”
谢家是否是杀父仇人，这是一个扎在她心里的刺，她一定要弄清楚。
“万一你出事怎么办？”讙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云昭起身将灰烬清扫干净：“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而且我这次还要反过来利用他。”
晨钟恰在这时响了起来一响，云昭收拾好屋子，整顿好心情，“先别说这些了，小希马上要来了。”
果然，云昭话音刚落，寇小希就已经把门拍的震天响。
云昭打开门，寇小希那张活力四射的脸映入眼帘，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昭：“钟都响了，快走快走！”
云昭被这明媚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跟着寇小希出门了。
讙跃上窗台，望着云昭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透出从未有过的凝重，片刻后，它一跃跳出窗外，在屋檐上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浓浓的晨雾中。
云昭早上照例去课堂学习，到了中午，找了借口摆脱寇小希独自去见莫清寒。
云昭依约来到上次两人碰面的地方，莫清寒早已等在那里，他背对着她，虽然看不见脸，却让云昭绷紧了神经。
“你来了。”莫清寒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笑意。
云昭没有动。
“找我来什么事？”
莫清寒这才转过身，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
“这么生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盟友了。”
“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云昭直入主题。
莫清寒轻笑一声：“我要你加入药堂。”
云昭愣住。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这是第一步，”莫清寒缓步走向云昭，“郑长老一直很欣赏你，只要你开口，他定会收你为徒。”
莫清寒如此大费周章就是要她进入药堂？
那只能说明...
药堂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而进药堂对云昭而言，也不是很难的事，于是云昭一口答应。
“好。”
紧接着她又道：“但我有个条件。”
莫清寒挑眉，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
“说说看。”
“我要你查谢无尘的身世。”
莫清寒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玩味。
“云师妹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
“你查就是了。”云昭没有解释，“作为交换，我会进入药堂。”
莫清寒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才轻启薄唇：“成交，不过...”他忽然倾身向前，声音压低，“谢家的水比较深，你确定要查？”
云昭不退反进，迎上他的目光：“查！你不是说我们是盟友吗？”
两人对视片刻，莫清寒突然笑起来。“好！很好！云昭，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莫清寒转身离去，“三日后，我要看到你戴着药堂的玉牌。”
隔日的丹药课上，云昭格外专注。
郑长老讲解的清心丹炼制要诀，她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炼制时间里，云昭的动作从容不迫，十分熟稔，最后，她炼制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丸，这颗丹丸药香纯净，毫无杂质。
郑长老目光扫过众弟子的丹炉，最终停在云昭的炉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欣慰，他缓步走来，伸手取出云昭炼制的丹药，在掌心细细端详。
“丹色纯青，药香凝而不散，火候恰到好处。”他抬眸看向云昭，眼中满是赞赏，“云昭，你的天赋，果然不凡。”
周围的弟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跟在郑长老身边的桑悦甚至悄悄凑过来，低声道：“云昭，你这丹药，怕是比江师兄炼的还要好！”
课后，弟子们陆续离开丹房，云昭却没有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上前走到郑长老身边，轻声道：“长老，弟子有一事相求。”
郑长老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得正色道：“但说无妨。”
云昭抿了抿唇，低声道：“弟子，想入药堂。”
郑长老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很快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生怕她反悔似的，直接递到她面前。
“好！好！老夫早就等你这句话了！”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云昭怔住，她还未说完，郑长老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玉牌系在她的腰间，动作快得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拒绝。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药堂正式弟子！”郑长老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欣慰，“老夫总算没看错人。”
云昭低头看着腰间的玉牌，青玉温润，上面刻着“药堂·云昭“四个小字，笔锋苍劲有力，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站在不远处的桑悦冲过来一把抱住云昭。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江昱白站在一旁，眉眼含笑：“云师妹，欢迎加入药堂。”他递过一个精致的木盒，“一点小礼物。”
云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上好的制药工具，银针、药勺、研钵一应俱全。
“这...”云昭抬头，正对上江昱白温柔的目光，一时语塞。
“我也要加入药堂！”寇小希的手高高举起，脸上写满跃跃欲试。
郑长老捋着胡须，笑呵呵道：“好啊，只要你能成功炼制一颗基础丹药。”
半个时辰后，药房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郑长老的咳嗽声。
“寇小希！这是你炸的第三个丹炉了！”
寇小希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袖口还冒着烟。
“我可能不适合炼丹。”她瘪着嘴，眼眶发红。
云昭赶紧上前替她拍打身上的药灰。
“没关系，你不是一直喜欢剑法吗？你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可是...”寇小希抽了抽鼻子，“你们都在药堂。”
桑悦搂住她的肩膀：“傻丫头，我们又不会因为不在一个堂就疏远你。”
“就是。”江昱白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走，去醉仙楼庆祝，我请客。”
寇小希破涕为笑，一把抢过蜜饯。
“这还差不多！”
四人再次踏入醉仙楼，这次他们选了顶楼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桌好菜。
“恭喜云昭加入药堂！”桑悦举起酒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众人举杯相碰，云昭浅尝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寇小希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背：“云昭，你酒量也太差了！”
江昱白递来一杯清茶：“慢点喝。”
酒过三巡，寇小希已经脸颊酡红，开始大着舌头讲述她小时候的丑事，桑悦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打翻酒杯。
江昱白轻倚在窗框上，听着寇小希高声阔谈，眼睛时不时飘向云昭。
云昭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夹杂着一丝苦涩。
这样美好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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