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铃音血咒
镇邪阁的青铜铃铛在晨雾中轻颤时，我正用傀儡线修复父亲的衣冠冢。昨夜暴雨冲刷后的泥土里，竟渗出墨色丝线——那是林鹤轩残党留下的「血傀咒」，每一道纹路都在石碑上织成诡笑的面容。
「别碰！」沈渊突然扣住我手腕，他掌心的玉珏碎片正发烫，「这是用十七个容器血脉炼的咒印。」
话音未落，衣冠冢突然炸裂。无数血线从地下钻出，将我们缠成茧状。女婴的啼哭声从阁楼传来，我看见她手腕上的铃铛图案正在滴血，每滴血液落地，就长出一具红眼傀儡。
「林鹤轩的余党在阁里！」沈渊挥剑斩断血线，却见剑刃上爬满青黑纹路，「他们用蚀心蛊污染了镇邪阁的地基。」
阁楼的琉璃瓦突然全部撞向我们，每片瓦当都映出一张扭曲的脸。我拽着沈渊冲进偏殿，却发现供奉的十七盏青铜灯里，有三盏已经熄灭——灯芯上缠着的青丝，不知何时换成了血红色的傀儡线。
「是暗傀盟的『换魂术』！」沈渊砸碎熄灭的灯盏，里面滚出的竟是三颗干瘪的心脏，「他们偷了三个弟子的魂魄，用来催动血傀咒。」
偏殿的地板突然塌陷，我们掉进地下密室。石壁上刻着父亲未完成的「镇邪阵图」，而阵眼处，插着一柄染血的翡翠匕首——那是林鹤轩贴身的凶器。
「看来，内奸就在我们中间。」沈渊捡起匕首，刀柄上刻着的「鹤」字正在渗血，「当年父亲的十七个容器里，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突然垂下万千金丝线，将我们捆在阵图中央。我看见掌管药圃的弟子阿杏站在密室门口，她手腕上赫然戴着与林鹤轩同款的翡翠护甲。
「苏师姐，别来无恙。」阿杏轻笑时，袖口滑落的傀儡线缠上女婴的脚踝，「你以为父亲真的只造了十七个容器？」
女婴突然张口咬断丝线，她手腕的铃铛图案爆发出金光，将阿杏震退数步。我这才发现，女婴脖子上挂着的银锁，竟是父亲当年锁邪灵的「镇魂锁」。
「她才是第第十八号容器。」沈渊捏碎匕首，血珠溅在阵图上，「你父亲怕邪灵太强，所以用亲孙女做最后的保险。」
阿杏脸色骤变，她猛地撕开衣襟，胸口的邪灵印记与女婴的镇魂锁产生共鸣。无数血傀从地下钻出，将密室围成血肉墙壁，而阿杏的身体，正在被邪灵逐渐吞噬。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都去死吧！」她嘶吼着，金丝线穿透女婴的肩膀，「只要用她的血祭阵，邪灵就能冲破封印！」
沈渊突然将玉珏按在我眉心，父亲的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虚影分裂成十八道光芒，分别注入我、沈渊和女婴体内，以及阿杏胸口的印记里。
「这是……十八重封印？」阿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透明化，「你父亲竟然连亲孙女都算计了！」
女婴的镇魂锁突然发出巨响，阿杏体内的邪灵被猛地拽出，化作黑雾钻进镇魂锁。但就在黑雾入锁的瞬间，沈渊突然咳出黑血，他胸口的玉珏碎片正在碎裂——蚀心蛊与邪灵产生了共鸣，正在反噬他的心脏。
「快走！」我拽着沈渊和女婴冲进阵图的传送门，阿杏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你们逃不掉的，血傀咒已经种在镇邪阁的每一寸土地里！」
传送门将我们抛到乱葬岗，沈渊倒在一具棺材上，胸口的裂痕正渗出黑血。女婴用镇魂锁抵住他心脏，锁上的铃铛图案竟与沈渊的伤口连成一线，开始吸收邪灵气息。
「她在帮我压制邪灵？」沈渊震惊地看着女婴，她的眼睛变成了和傀儡一样的猩红色，「但这样下去，她会被邪灵吞噬的！」
我拿出父亲的手记，翻到最后一页：「若邪灵反噬，可用第十八号容器之血，配合镇魂锁，炼制成『邪灵熔炉』。」
女婴突然张口咬向我的手腕，她的牙齿竟变成了青铜色。血液滴在镇魂锁上的刹那，锁身突然展开成一座小塔，将沈渊和女婴一起吸了进去。塔身上浮现出父亲的字迹：「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炼去邪灵。」
就在这时，乱葬岗的棺材全部炸裂，爬出的血傀都穿着镇邪阁弟子的服饰。我握紧傀儡线，却发现线尾系着阿杏的翡翠护甲——她不知何时，将血傀咒种在了我的血脉里。
「苏念棠，尝尝被自己人追杀的滋味吧！」阿杏的声音从血傀群中传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邪灵占据，变成了一尊血色傀儡，「你父亲当年怎么对我母亲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我这才想起，父亲手记里提到过一个「失踪的容器」，原来就是阿杏的母亲。血傀们举起的傀儡线，每一根都刻着我和沈渊的生辰八字，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陷阱。
「你以为镇邪阁是净土？」阿杏挥动手臂，血傀们组成的阵法将我困在中央，「这里每一块砖，都是用容器的骨头砌成的！」
话音未落，镇魂塔突然爆发出强光。女婴顶着一头白发走出塔身，她手中的镇魂锁已经变成了邪灵熔炉，而沈渊跟在她身后，胸口的裂痕已经愈合，只是眼睛变成了永恒的金色。
「父亲用第十八号容器做的，不是熔炉，是钥匙。」沈渊举起手，金色的瞳孔映出血傀阵的破绽，「现在，该送这些邪灵回地狱了。」
他话音刚落，女婴将熔炉抛向空中。无数青铜锁链从炉中飞出，将所有血傀串成一串，而阿杏的邪灵本体，被锁链死死捆在中央。我这才发现，熔炉上刻着的不是镇邪纹路，而是十八个容器的生辰八字，包括我和沈渊的。
「原来如此，」阿杏的邪灵发出凄厉的尖叫，「他是要用我们的血脉，永远封印邪灵！」
熔炉闭合的瞬间，所有血傀化作飞灰。沈渊接住坠落的熔炉，递给我一把青铜钥匙：「这是打开父亲真正遗产的钥匙，在西域的傀儡古城。」
女婴突然指向东方，那里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血色裂缝，裂缝里传来万千傀儡的哀嚎。沈渊脸色大变，将熔炉塞进我怀里：「快走，邪灵的本体在那里，我去拦住它！」
「不，我们一起去！」我拽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变成青铜色，「你怎么了？」
「父亲用自己的残魂替我压制邪灵，」沈渊挣脱我的手，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猩红，「但现在，我要变成新的镇邪傀儡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突然爆发出强光，化作一尊巨大的青铜傀儡，堵住了血色裂缝。我看着他逐渐失去表情的脸，突然明白父亲最后没说的话——所谓的容器，从来不是牺牲品，而是守护者。
女婴将镇魂锁递给我，锁上的铃铛图案变成了沈渊的脸。远处传来傀儡古城的钟声，而我掌心的钥匙，正在与熔炉产生共鸣。
「走吧，」我抱起女婴，走向西域的沙漠，「我们去完成父亲的遗愿。」
风沙卷起时，我听见沈渊的声音在风中低语：「记住，真正的镇邪，不是封印，是……」
话未说完，血色裂缝突然扩大，无数邪灵涌出，却在触碰到熔炉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我回头望去，看见沈渊的青铜傀儡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父亲当年的笑容。
原来，父亲留给我们的，不是枷锁，是自由。而我和女婴，将带着这份自由，走向未知的未来，去寻找解除所有诅咒的方法。
当第一颗沙砾落在熔炉上时，我知道，新的冒险开始了。这一次，没有傀儡师和容器，只有寻找真相的旅者，和一个关于救赎的承诺。
西域的落日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女婴指着远处的古城遗址，手腕上的铃铛图案发出微光。我握紧手中的钥匙，听见父亲和沈渊的声音在风中交织，说着同一句话：
「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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