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医院窗纱，在顾清欢脸上织出淡金色的网。
林观鹤盯着她腕上若隐若现的金纹，喉结动了动。
小姑娘睫毛颤了颤，含糊地喊了声“哥哥”，他指尖刚要去碰她发顶，身后传来仪器轻响。
“脑电波又波动了。”
沈砚冰扯下听诊器，白大褂口袋里的烤肠露出半截，“再观察两小时，我让护工准备粥。”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林观鹤紧绷的下颌线，“你昨晚在她床头趴了七个小时，肩颈该酸了。”
林观鹤这才意识到后背黏着冷汗，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沈姐，清欢能回学校吗？”
“你疯了？”
沈砚冰的笔尖在病历本上戳出个洞，“她现在意识海像被搅浑的池塘，稍微受点刺激——”
“所以更不能让她闷在医院。”林观鹤打断她，指腹摩挲着顾清欢手背，那金纹又轻轻跳了跳，“她要是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他想起前天在走廊撞见顾清欢躲在楼梯间抹眼泪，哭着说“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走廊尽头的红裙子姐姐”，喉结猛地滚了滚，“就当是我自私，先让她当两天普通大学生。”
沈砚冰的钢笔帽“咔嗒”扣上。
她盯着林观鹤眼底的青黑，突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十点有节解剖课，我让护工看着她。但要是她体温超过37.5度——”
“我背她来急诊。”林观鹤立刻接话，眼底浮起笑意。
沈砚冰转身时白大褂带起风，吹得顾清欢床头的千纸鹤沙沙响。
林观鹤等门完全合上，才俯身在小姑娘耳边轻声道：“清欢，该起床啦。”
顾清欢迷迷糊糊睁开眼，发梢翘成小毛球：“哥哥，我梦里又看见……”
她忽然顿住，手指无意识绞着被角，“好多光，还有……锁魂剑？”
林观鹤心脏猛跳，面上却笑得轻松：“那是你最近看《仙剑》看入迷了。”
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趁她发懵时快速翻开书包夹层，指尖在符咒库中勾出张淡青色符纸，“今天传媒大学有《新闻摄影》期末作业，你不是说想拍梧桐道的秋景吗？”
“可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些画面……”顾清欢皱着眉，腕上金纹随着她的动作闪了闪。
“那就先把作业写完。”
林观鹤按住她肩膀，掌心的定心符悄悄贴进夹层，“别的事——”
他指节抵了抵自己太阳穴，“交给你哥哥。”
顾清欢歪头看他，忽然“噗嗤”笑了：“哥哥今天好像特别会哄人。”
她晃了晃手腕，金纹在晨光里淡得几乎看不见，“那我要拍你举着烤红薯当道具！上次你说‘这是新闻里最有温度的民生素材’——”
“好好好。”林观鹤笑着帮她理了理围巾，看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出病房，这才掏出手机给阮霜发消息：“老地方，半小时到。”
阮家中医馆的檀香味裹着药罐咕嘟声涌出来时，林观鹤正踢开门口的青石板。
门帘一掀，阮雪探出头，发间的木簪晃了晃：“林哥哥来啦！姐姐在二楼翻《玄门秘典》呢，那书沉得能砸脚——”
“雪雪。”阮霜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带着点清冷的责备。
林观鹤抬头，正看见阮霜抱着半人高的线装书从楼梯转角出现。
她月白旗袍勾勒出纤细腰肢，发尾沾着几点墨痕，活像从旧画里走出来的。
“九门相关的记载。”阮霜将书重重搁在红木桌上，纸页间飘出张泛黄的拓片，“祖上说九门是阴阳界的锁扣，每百年松动一次。上回开启是1937年，正好是……”
“抗日战争。”林观鹤接过拓片，上面的青铜门纹路与顾清欢梦里的锁魂剑有几分相似，“所以这次松动，和清欢有关？”
阮雪趴在桌上，指尖戳着拓片上的“归墟”二字：“这书里的字比我背《汤头歌诀》还难，哥哥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
林观鹤忽然掏出手机，对着拓片和满桌古籍“咔嚓”拍了段视频。
阮雪瞪圆眼睛：“你要发朋友圈？”
“短视频平台。”林观鹤笑着点开发布键，文案写着“求懂行的大佬解释下这是什么”，“现在的网友，连秦始皇陵地砖花纹都能扒出三百年前的野史。”
三人凑在手机前等了十分钟，评论区果然开始刷屏：
“青铜九门？我爷爷是风水先生，说过九门重启要三重仪式！”
“楼上别瞎说，我在《阴阳志》残卷看过，是血、梦、信！”
“血是献祭，梦是引魂，信是……信什么？”
林观鹤的拇指停在最后一条评论上，指节微微发紧。
阮霜凑过来看，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药味钻进他鼻腔：“需要我去查《南疆巫志》吗？”
“先记下来。”林观鹤把关键词记在掌心，“对了，陆星瑶说今天送东西过来——”
话音未落，中医馆的铜铃“叮铃”大响。
陆星瑶裹着件墨绿貂绒大衣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抬着檀木盒。
她鼻尖冻得通红，却梗着脖子道：“我爸的锻造师新研究出的护甲，说是比大天师的符咒还结实——”
“特意给我做的？”林观鹤挑眉。
“谁、谁特意了！”陆星瑶耳尖泛红，“只是……只是上次看你被厉鬼抓出血，那伤口好得慢……”她突然提高音量，“快打开看看！”
保镖掀开盒盖，一套银白护甲静静躺着，甲片间流转着细密的符咒纹路。
林观鹤伸手摸了摸，触感凉而不冰：“够沉。”
“那是加了千年寒铁。”陆星瑶别过脸，盯着阮雪案头的蜜饯罐，“你要是敢说不好——”
“很好。”
林观鹤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陆大小姐。”
陆星瑶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她抓起桌上的蜜饯塞进口袋，转身时差点撞翻药罐：“我、我还有事！护甲要是坏了别找我修！”
阮雪捂着嘴笑出声，阮霜则垂眸整理古籍，眼尾却泄出丝笑意。
林观鹤望着陆星瑶跑远的背影，低头时看见掌心的“血、梦、信”，指腹轻轻摩挲着，像在摩挲某种即将破土的力量。
夜色漫进中医馆时，林观鹤抱着护甲回到出租屋。
顾清欢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面前摊着相机和一沓照片，其中一张是他举着烤红薯的傻笑照。
“哥哥你看！”她晃了晃作业纸，“老师说我的新闻摄影有‘人文温度’，给了A+！”
林观鹤刚要夸她，就见她突然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我今晚做了个怪梦……”她歪头回忆，“梦见在教室考试，老师问九门重启的条件，我脱口而出‘血、梦、信’，全班都笑我。”
林观鹤的呼吸顿了顿。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窗外月光漏进来，在她腕上金纹镀了层银边：“可能是我给你贴的定心符在帮你梳理记忆。”
顾清欢眨眨眼，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的护甲：“这是什么？新外卖装备？”
“算是。”林观鹤笑着把她的手包进掌心，“以后送外卖更安全了。”
顾清欢没再追问，歪头继续修照片。
林观鹤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小毛球，系统提示突然在眼前炸开：
【任务更新：阻止九门第二次崩塌——是否接受？】
他指尖按在“确认”上，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楼下传来野猫的叫声，混着远处夜市的喧嚣，像极了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而他掌心的“血、梦、信”三个字，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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