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托里子爵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对着雷德蒙公爵和切马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前往青岚城的路。
脚下的石子路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滑。
托里子爵却走得极快,昨晚雷德蒙公爵决定派儿子做人质时,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压得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青岚城的城门刚开了没多久,城门口的守卫正打着哈欠检查进城的人。
托里子爵走到城门下时,立刻被认了出来,昨夜他来求见阿拉贡的事,守门的小队长显然记在了心里。
小队长眉头一挑,没立刻放托里子爵过,只扬声喊来一个士兵:“去禀报一声,就说昨夜来的那位子爵又来了,要见阿拉贡陛下。”
托里子爵站在城门边等,能瞧见城头上巡逻的塞尔塔士兵。
他们穿着与青岚城守军截然不同的铠甲,腰间的弯刀闪着冷光,目光警惕地扫过城下,连他这个“贵族”都没放过。
托里子爵心里暗自叹气,阿拉贡如今怕是连青岚城的一半话语权都攥不住,也难怪费尔南德侯爵处处谨慎。
雷德蒙公爵这步“人质”的棋,确实是赌对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方才去禀报的士兵小跑着回来,对小队长点了点头,又转向托里子爵:“子爵阁下,阿拉贡陛下请您过去,跟我来吧。”
托里子爵跟着士兵穿过几条街,路上能瞧见不少塞尔塔士兵在街市上走动,偶尔还能听到他们用塞尔塔语交谈。
青岚城内的百姓见了他们,都低着头匆匆躲开,连往日里还算热闹的摊子都显得冷清了许多。
托里子爵心里越发清楚,阿拉贡需要他们,需要他们手里那一万多能打仗的兵。
塞尔塔人已经把刀架到脖子上了,再攥着往日的恩怨不放,只会一同覆灭。
到了城主府门口,侍卫引着托里子爵往里走。
穿过前院时,能看见几个士兵正坐在石阶上磨兵器,他们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磨得却格外用力,眼神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托里子爵瞧着,忽然想起自己麾下那些饿了两天、却还攥着长矛不肯松手的士兵,心里一阵发酸。
不管立场如何,这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还没走近,就能听见里面隐约的说话声。
侍卫轻轻推开门,对里面禀报道:“陛下,托里子爵到了。”
托里子爵迈步进去,一眼就瞧见阿拉贡坐在主位上,费尔南德侯爵、尼罗侯爵和帕特伯爵分坐两侧。
四人面前的桌案上还放着昨天那封雷德蒙公爵写的信,显然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阿拉贡眼下的青黑比昨日更重了些,却坐得笔直。
指尖搭在橡木扶手上,没像昨日那样反复摩挲,只平静地看着托里子爵。
“托里子爵。”
阿拉贡先开了口,声音比昨日沉了些。
“你又来了。”
托里子爵立刻躬身行礼,比昨日更显恭敬:“阿拉贡陛下,冒昧再来叨扰,实在是事出紧急,还望陛下海涵。”
费尔南德侯爵在一旁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眼神却依旧带着审视。
显然,昨日的拒绝并未让他放下戒心。
尼罗侯爵和帕特伯爵则交换了个眼神,目光落在托里子爵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托里子爵挺直腰杆,知道没必要绕弯子,直接开口道:“阿拉贡陛下,昨日回去后,我把您和几位大人的顾虑都如实禀报给了雷德蒙公爵。”
“公爵大人听后,沉默了很久,他说……他知道陛下和诸位大人信不过他。”
“毕竟往日里刀兵相向,血债难清,若换作是他,也未必肯轻易接纳仇敌。”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诚恳:“可眼下的处境,陛下您也清楚,青石堡丢了,铁橡伯爵在后面追着打,粮草断了两天,士兵们饿得连弓都快拉不开了。”
“我们没地方去了,再往前走,要么被铁橡伯爵的人吞了,要么就得饿死在林子里。”
“公爵大人说,他不是来讨饶的,是来求一条生路,也是来求一个联手的机会。”
“塞尔塔人的狼子野心,陛下比谁都明白,咱们都是克兰王国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人占了咱们的土地,奴役咱们的百姓。”
费尔南德侯爵这时才开口,语气冷硬:“说得比唱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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