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将军府西跨院的紫藤萝落了满阶碎紫。
丫鬟如月攥着帕子的手沁出冷汗，借着廊下灯笼的微光，一步步挪向主院的卧房。
她进府三年，之前日日看着空荡荡的将军府，如今将军回来了，梁略利的剑眉星目里的英气早刻进了心里。
虽然有了薛君如，但是前几日薛君如偶感风寒，移居别院休养，她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今夜将军独自在卧房，若能趁他醉酒近身，或许就能让她改变这卑贱的命数。
卧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漏出淡淡的松烟墨香。如月深吸一口气，刚要推门，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冷意，她惊得回头，正对上薛君如沉静的眼眸。
薛君如披着一件月白披风，鬓边只插了支素银簪，病容未褪的脸上没半分波澜，只淡淡开口：“深夜至此，你不在我那屋里伺候，你要找将军做什么？”
如月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帕子掉在地上，声音发颤：“夫、夫人恕罪！奴婢……奴婢是来送醒酒汤的。”
“醒酒汤，在哪呢？”薛君如抬手，身后的小画立刻递过一只白瓷碗，碗沿还冒着热气，“我方才让厨房炖了，想着将军今夜处理军务会晚些，倒是劳烦你跑这一趟。”
如月的脸瞬间白如纸，手指抠着衣边，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分明算好了时间，夫人该在别院静养，府里的丫鬟也都被她支开，怎么会……
薛君如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如月鬓边的碎发，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我刚进府时，我见你手脚麻利，又识字，才让你在我身边当差，原是想着给你寻个好出路。可你偏要走歪路，觊觎不该觊觎的人，你可知将军府的规矩？”
“夫人饶命！”如月终于撑不住，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砖砰砰响，“奴婢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求夫人给奴婢一次机会！”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梁略利站在门口，玄色常服上还沾着些许酒气，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威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如月，又看向薛君如，声音低沉：“夜深了，何必动气。”
薛君如站起身，转身看向梁略利，眼底的冷意散去些许，多了几分柔和：“不是动气，只是觉得可惜。府里容不下心思不正的人，今日若不处置，日后怕是要生更多事端。”
梁略利点点头，对门外的侍卫道：“把她送回房，明日一早让管家送她出府，再给她二十两银子，也算全了往日的情分。”
如月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额头的血往下流，却再也不敢求情。
她看着梁略利扶着薛君如走进卧房，门缓缓关上，将那点仅存的念想彻底隔绝在外。
院中的紫藤萝还在落，落在如月的肩头，像一场无声的嘲讽。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强求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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