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的可颂在烤盘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黄油的香气漫过整个面包店，像层温暖的纱。三玖正弯腰调整烤箱温度，发尾的碎发垂下来，扫过沾着面粉的脸颊，像只忙碌的小松鼠。
“三玖，你那提拉米苏的奶油打发得怎么样了？”二乃的声音从收银台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手里还捏着张刚写好的价目表，笔尖在“限定草莓大福”几个字上敲了敲。
三玖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软：“快好了，你别急啊，打发过头会油水分离的。”
“我能不急吗？”二乃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操作台上的奶油盆，眉梢挑得老高，“昨天佐藤奶奶打电话来，说她孙子今天要带女朋友来，指定要吃你做的提拉米苏，要是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玖的脸颊泛起浅浅的粉，像被烤箱的热气熏过。她拿起打蛋器，手腕轻轻转动，淡奶油在盆里渐渐变得浓稠，泛起细腻的泡沫，像朵慢慢盛开的云。
“知道啦，保证不会砸。”她的声音带着点笃定的认真，眼睛盯着奶油的状态，像在完成一台精密的烘焙手术。
二乃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的挑剔慢慢化成了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丫头平时看着软乎乎的，一碰到面粉和奶油，就变得格外专注，像只找到了猎物的小狐狸，眼睛亮得惊人。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清脆得像串碎冰。
三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丁子轩站在门口，穿着件浅灰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纸包，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点乱，却挡不住他眼底的温柔，像块被阳光晒暖的玉。
“丁医生来了？”二乃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刻意的调侃，像只发现了趣闻的喜鹊，“今天又是来接我们家三玖下班的？”
丁子轩的耳尖微微泛红，像被她这句话烫过。他走进来，把纸包放在柜台上，动作自然地避开二乃探究的目光，转向三玖时，语气放得软软的：“路过和果子店，买了你昨天说想吃的樱花羊羹。”
三玖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星。她昨天晚上临睡前随口提了句“突然想吃城南那家的樱花羊羹”，没想到他真的记住了。
“你怎么知道那家店？”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纸包，能感觉到里面的凉意，像藏着块冰做的春天。
“问了董嘉，他说那家最正宗。”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像只完成了任务的小狗，等着主人的夸奖。
三玖的心里甜得像刚熬好的糖浆，低头打开纸包时，没注意到二乃在她身后，对着丁子轩挤眉弄眼，嘴角的笑意促狭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啧啧啧。”二乃的声音带着点夸张的感叹，故意放大了音量，“我们家三玖随口说句话，丁大医生跑半个城也要买来，这听话程度，比小林家那只金毛还乖啊。”
三玖拆纸包的手顿了顿，脸颊“腾”地红透了，像被泼了盆滚烫的热水。她转过身，瞪了二乃一眼，语气带着点羞赧的急：“二姐！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二乃挑眉，双手叉腰，摆出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目光在丁子轩和三玖之间转了个圈，像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丁医生，你说你是不是我们家三玖的‘听话小狗狗’？叫你往东不敢往西，叫你买羊羹不敢买铜锣烧。”
“二乃！”三玖的声音更急了，伸手想去捂二乃的嘴，却被她灵活地躲开。
丁子轩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的红意却蔓延到了脸颊，像被夕阳染过的云。他看着三玖急得跳脚的样子，眼底突然漾开浅浅的笑意，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温柔得能滴出水。
“是。”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像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三玖和二乃都愣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
尤其是二乃，她本来是想逗逗这两个脸皮薄的家伙，没想到丁子轩会这么直白地承认，一时间倒有点接不上话，嘴角的调侃僵成了惊讶，像只被噎住的乌鸦。
三玖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像被他这句话烫化了。她看着丁子轩坦然的样子，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笑意和温柔，心里的羞赧突然就散了，只剩下满满的、甜丝丝的暖意，像刚喝下去的热可可。
“你、你……”二乃指着丁子轩，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最后憋出句，“你还真承认啊！脸皮够厚的！”
丁子轩没接话，只是走到三玖身边，很自然地拿起她刚才没打完的打蛋器，手腕轻轻转动，替她继续打发奶油。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学得很快，奶油在他手里渐渐变得细腻光滑，像片柔软的云。
“你看你看，”二乃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调侃，“叫你打奶油就打奶油，还真成小狗狗了？三玖，你可得看好了，别哪天被别人用块羊羹就拐跑了。”
三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浅浅的笑意，像颗偷偷发芽的种子。她看着丁子轩专注的侧脸，看着他认真打发奶油的样子，突然觉得“听话小狗狗”这个称呼，好像……也没那么难听。
至少，他只对她一个人“听话”啊。
“二姐，你别老说他了。”三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维护的温柔，“他今天刚做完一台手术，累坏了。”
“哟，这就护上了？”二乃挑眉，语气里的调侃淡了些，眼底却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像看到自家白菜终于被好猪拱了的老母亲，“行吧行吧，不逗你们了，我去招呼客人。”
她说着，转身走向刚进门的熟客，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给了丁子轩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像只傲娇的猫。
操作台前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打蛋器搅动奶油的轻响，像首温柔的小夜曲。
丁子轩放下打蛋器，看着盆里细腻的奶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没打发过头吧？”
“没有，很好。”三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甜，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刚才……谢谢你啊。”
谢他没有生气，谢他坦然承认，谢他愿意在二乃的调侃里，给她足够的温柔和底气。
丁子轩的指尖反握住她的手，往唇边带了带，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像颗偷落下的糖：“谢我什么？谢我是你的‘小狗狗’？”
三玖的脸颊瞬间又红了，像被他这句话烫过。她用力抽回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嗔怪的软：“不许说！”
丁子轩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让她觉得安心。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看着她眼底的羞赧和笑意，心里的满足感像刚出炉的舒芙蕾，膨胀得满满的。
其实他不在乎二乃怎么调侃，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知道，能为她做些小事，能让她开心，能被她需要，是件比任何手术成功都更让他觉得幸福的事。
哪怕被叫做“听话小狗狗”，也甘之如饴。
傍晚关店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杯融化的橙汁。丁子轩帮着收拾东西，把烤盘放进消毒柜，把面粉袋码整齐，动作虽然不算熟练，却做得格外认真，像在完成一台重要的收尾工作。
二乃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俩默契的样子，三玖递抹布他就接，三玖说“这个太重我来”他就抢着搬，像个被主人指挥得团团转的大型犬，眼底却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像被阳光晒暖的湖水。
“行啦，你们赶紧走吧，”二乃挥了挥手，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的赶人，“再不走，太阳都下山了，别在这儿碍眼。”
“二姐再见。”三玖拿起包，对着丁子轩露出浅浅的笑意，像颗被阳光照到的露珠。
“二乃姐再见。”丁子轩的声音很礼貌，却没错过二乃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像藏在冰山下的暖流。
走到街角时，三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丁子轩，眼底的笑意带着点促狭的狡黠：“丁医生，你真的不介意……二姐那么说吗？”
丁子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看到了藏着星星的夜空。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温柔：“介意什么？介意她叫我小狗狗？”
三玖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找到舒服姿势的猫：“嗯。”
“不介意。”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点笃定的认真，吻了吻她的发顶，“只要是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三玖的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又甜又暖。她抬起头，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带着面包店的麦香，和他独有的温度：“那……以后我叫你‘子轩’好不好？”
“好。”
“那……偶尔叫你‘小狗狗’呢？”她的声音带着点调皮的试探，像只爪子痒痒的小猫。
丁子轩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让她觉得安心。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声音带着点温柔的宠溺：“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好。”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流动的画。三玖靠在丁子轩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突然觉得，二乃的调侃其实也没错。
他确实很“听话”，会记住她随口说的话，会满足她小小的愿望，会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但这不是卑微的听话，而是因为爱，因为在乎，因为愿意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惯着，护着。
这样的“听话小狗狗”，她很喜欢。
真的，很喜欢。
第二天早上，三玖去面包店时，发现操作台上放着盒崭新的打蛋器，手柄是她最喜欢的浅蓝色，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是二乃的字迹，龙飞凤舞的：“给你的新玩具，别再让你的‘小狗狗’替你干活了，显得我们面包店没人似的。”
三玖拿起打蛋器，指尖触到光滑的塑料手柄，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这个嘴硬心软的姐姐啊。
她把打蛋器放进抽屉，转身开始准备今天的面团。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层温柔的铠甲。她知道，以后二乃大概还会时不时地调侃丁子轩，丁子轩大概还会红着脸坦然接受，而她，大概还会一边害羞一边维护他。
这样的日常，吵吵闹闹，却又甜甜蜜蜜，像她刚出炉的肉桂卷，带着点微辣的香，和化不开的甜。
真好。
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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