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心下稍缓，不免有些坐立难安也只能按捺。
司空玉泽姗姗来迟，急匆匆的进来，看到有人坐了自己以往的位置，眉梢落下一瞬，又抬回寻常位置，默默坐到顾烨城旁边的次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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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顾烨城第一次参加百官宴，是除夕之夜的百官宴。
顾烨城身着自带柔和的浅色衣衫，竖着规矩的玉冠。自己的身份马上要昭告天下，他难免心生紧张，他知道自己其实排行老二，照规矩该坐在左首位，他临阵却步，谦让的坐到左首次位，把左首位留给了司空玉泽。
他当时只顾乱想，都没察觉到司空玉泽对突然出现的他，并未表现出诧异。反应过来后，他明白，其实司空玉泽也是提前知道他是私生皇子，只是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或者说，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皇帝来到后，很快公布了他皇子身份，顾烨城摆出自认为最和善体面的笑容，迎接众臣山呼‘千岁’，在声声山呼中，顾烨城紧张更甚，百官及家眷，加上宴会伺候的宫娥内侍，上千人一起山呼‘千岁’。哪怕顾烨城在战场见惯了嗜血厮杀，也被恢弘的朝拜震的无措，连脸上的笑容都僵硬到挂不住。
那场除夕宫宴，是顾烨城与司空景明的第一次相见，他知道这是杀害他舅父一家的大仇人，可司空景明哪怕只静默站立，亲和平视的目光也带给顾烨城压迫感。跟这样的人对上，即便满腔恨意滔天，也被司空景明目光中强大的震慑力削去了一半信心。
顾烨城早年是禹都纨绔，黑料漫天人人唾弃，哪怕有了军权和皇子身份，也抹不去过去犯下的桩桩件件，他是个并不光彩的皇子。整场百官宴上，他都在硬撑，他没当过皇子，无形中在开始就落了下风。
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够格成为皇位的竞争者。
他只是个空有军权，却比不上皇太子万一的将军罢了。
..........
今生。中秋百官宴上。
顾烨城坐在皇帝主座的左首位，神情疏冷，思绪翻飞。
内侍唱呵“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到--”
众人呼啦啦的起身，转到坐席边的空地上，下跪叩首。
山呼“陛下万岁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凤体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空德衍一身龙袍，沈皇后一身绣金凤的曳地华裳，踩着厚实贵奢的地毯从宴会西头往东双双走去，帝王遥望的视线中，远远看见东面左首位俯身跪拜的顾烨城，眉眼舒展露出明显愉悦神色，快步走到顾烨城面前，伸手亲自将顾烨城扶起。
帝王亲昵的攥起顾烨城手腕往中间的空地站定，“起。”
众人起身，巡规矩不敢直视龙颜，只离的近的臣子，半垂的视线中能瞄见龙袍袖口伸出的手亲近的攥着黑袍袖口的手腕，脸上表情缤纷多变。
司空德衍平日不显半分感情的语气带上愉悦，“众卿，在开宴前，朕...要先公布一个大喜，众卿抬首！”
百官及家眷依言抬首。
司空德衍语气陡然转缓，带着回忆往昔的沉重，“当年，朕初登基，后宫屡传孕喜，却都没能留住，朕心痛难当，也大感诧异，随命钦天监，连占九卦，卦卦显示有群鬼作祟，夏天师开坛作法得知，当年先帝诛杀端亲王吴格九族，三千余人牵连过广，杀戮太重，冤魂难宁，才致魂侵后继子孙。”
“朕一面让天师施法化解怨气，一面将刚出生的皇子送到宫外寄养，以保皇嗣平安，在朕身边这位，名唤烨城，是朕养在平昌侯顾家的亲生子，后来又送至前任镇北大将军徐枫林亲自教养，我儿如今凭借自身之力，如今也是边沙的镇北大将军，在这中秋佳节，朕也想一家团聚，如今，圆满啦，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帝王语气中已经溢满喜气洋洋。
听见帝王各种鬼扯，顾烨城心中冷笑未发一言。这是他当年提前除去戴罪之身，能得自由赶回梧桐镇所要付出的代价。他需要同意承认，自己不是江腮雪所生，而是个品级不高的不知名嫔妃所生。
除了帝后二人及在场三位皇子，其余千人都重新下跪朝拜，山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子殿下，千岁金安，千岁，千千岁！”
顾烨城眸色淡漠，面色无波，前世见多了这样的场景，登基后，更是日日被山呼‘陛下万岁’。
顾烨城沉声道，“起。”
百官及家眷起身，顾家人脸色难看，楚少陵更是一副‘要完蛋’的神情，身体瘫软的要坐不住。朱启和朱珠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司空景明从右首位起身往中间走去，“哈哈哈哈哈哈，大喜大喜，恭喜父皇！”
司空景明站在司空德衍的右边，跟顾烨城对峙站立，“父皇的大喜，就是孤的大喜，感念苍天，孤得了亲兄弟，实在是一桩美事。”
顾烨城冷着脸点头，“太子殿下高兴就好。”
顾烨城，一身朱红里衣外罩墨袍，头戴黑金冠，身姿挺拔。
司空景明，明黄长袍华贵溢彩，头戴太子东珠冠，两人都是司空家有辨识度的高大身形，这一面对面站立，众人还未垂下的视线就忍不住瞄来瞄去的对比。
冷沉的黑衣隐隐有压过熠熠生辉的明黄蟒袍之感。众人深感惊异，新皇子初来乍到，太子竟难压其锋芒。
顾烨城的冷脸和言语暗含的不忿，司空德衍并未觉得不妥，更觉顾烨城不善假装的性子，虽有些不好相与， 让太子产生踢到铁板之感，却也很好。
帝王嘴角含笑，眸光更深邃，胸襟上点点的朱红龙鳞牵线，透出稍显冷血的寒凉，像丝丝缕缕的鲜血无形中渗入帝王的眼角眉梢。
一切尽在掌握，根本不会有任何意外。
双方都很清楚，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除了基础礼仪，顾烨城都不会对司空景明再露出前世的虚假客套。今生本身就多了个刺杀险些致他丧命的事件，他哪怕态度真有不恭敬，在帝王眼里也是真性情的表现。
帝王对他被刺杀一事，一定是知情的。
顾烨城的回话确实出乎太子意料，完美表情裂开一瞬，迅速恢复温煦喜悦的神色，“二弟归来，孤当然高兴，这好不好的，孤倒没太能理解透。”
顾烨城嘴角微扬，神情冷冽，“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又不能当饭吃，兴许是腰腹对穿的肉窟窿还没长好，这身体比心虚的人还虚，饿的快，就想赶紧吃东西。”
司空玉泽【脾气真够直接，装都不带装的，阴阳算被你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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