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两天，宋国民就放假了。
他今年还是早早就备了年货，准备除夕当天回一趟和平巷。
刘爱梅自从那日来了后，就再没有来过，两个娃问过他，问妈妈那天来家里什么事。
宋国民只道是大人间的事，让两个孩子不要管。
动完手术这一两年，宋国民坚持体检复查，每天也按时吃药，身体恢复了很多，看着甚至比刚来这镇上时好了不少。
大年二十九，宋国民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城里的房子。
言言乐乐都穿上了新衣服，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
刘爱梅的事情议论之后，附近邻居们对两个孩子多是同情，小小年纪就没了妈，言言带着乐乐在楼下玩的时候，街坊们给了姐弟俩不少吃的。
除夕当天。
宋国民上午提着年货，言言牵着弟弟，三人一起去了和平巷。
和平巷里处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宋家门外贴着对联和福字。
门缝里传出了宋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大狗子，排骨再炖久一点！”
宋奶奶和钱玉桉正在堂屋里包饺子，龙凤胎已经会走路了，宋穆川说话比宋知荫早，哥哥能准确喊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就咿咿呀呀加手语，也就钱玉桉能懂她的话。
里面热闹不已。
宋国民手如千斤重，他抬不起来，言言问他：“爸爸，我们进去吗。”
宋国民面露苦色，放下年货后，转身就带着两个娃走了。
陈舟从家里出来时，就看到了宋国民三人的背影，她没认出来，只看到宋家外面放了礼盒水果。
陈舟敲响宋家的门。
徐桂英来开了门，见到陈舟，招呼她进来坐。
陈舟笑笑：“爷爷奶奶，宋叔徐婶，二哥二嫂蓉蓉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大家都笑呵呵望了出来。
陈舟指了指门口，“徐婶，这里有人送的，我刚才看到有人牵着两个孩子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送的。”
徐桂英盯着地上的东西，倏尔一笑，“嗐，可能是吧，你进来，中午就在家里吃饭。”
陈舟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我等会还有点事。”
徐桂英可没拆穿她。
就在这时，宋蓉蓉走了出来，扫了眼地上的年货，提溜起来看了看。
她探出个脑袋，往巷子左右瞄了眼。
一个人影都没了。
宋蓉蓉提着年货进去，和里面的爷奶老爸二哥对视一眼，耸耸肩，把东西放到墙角搁着。
宋国民的到来似乎没在宋家掀起波浪。
徐桂英继续招呼着包饺子，谁都没提别的事，她让宋阳民过会去叫宋芸一家过来吃饺子。
“得嘞。”
陈舟离开宋家后，就去找了宋建民。
家里就只有宋建民在家，宋安民一早就出去了。
陈舟说了刚才遇到他大哥的事，话音刚落，宋建民就皱紧了眉，“你说东西就房门口？”
跟去年一样？
陈舟点头：“反正宋叔徐婶他们不知道这事儿。”
宋建民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说他了，走走走，我们出去买东西。”
宋建民和陈舟的打算是今年大学毕业就结婚，房子里还需要买家具布置，每个月买一点，这样压力小一些。
俩人路过宋家时，正巧宋阳民开门出来。
宋阳民哟了一声，“这不老五吗！”
陈舟唰地朝宋家里面看去。
徐桂英他们正朝着她笑。
陈舟故作自然，逗了逗宋阳民手里牵着的宋知荫。
宋知荫认得宋建民，“五、五、五酥！”
宋建民抱起小侄女飞了下，“五叔等会给你买糖回来啊。”
宋知荫听不懂，嘿嘿笑。
“二哥，你要去哪？”
“三姑家。”宋阳民打量着老五，“你们要去哪？”
“买点年货。”
宋建民拉着陈舟往外走，陈舟没忍住好奇问：“你大哥真的不回家了啊？”
据陈舟观察，宋安民宋建民兄弟俩现在和家里关系缓和了不少，三四个月能有那么一次回家吧，但也没啥吃饭的机会，在里面待待就走。
宋建民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回家概率比我和三哥低多了。”
外面还在下雪，两人手牵手去了市场，买了对联门神那些的，又顺道着去逛了家具市场。
陈舟这一年又攒了不少钱，主要是学校给的奖学金，加上之前打工存的钱，算下来也有一千多了。
陈舟想着买大件家具就买质量好的，经久耐看又耐用的，不过价格都高，陈舟问了嘴价格，想想还是以后再来吧。
赶在中午之前，两人回了家，中午就在陈舟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
今年和去年不一样，晚上宋安民要带王芽回来，不出意外的话，舅舅今晚还是去宋家吃饭，这样晚上就是他们四人一起吃。
今天王芽没上班，一早就被宋安民拉着去溜冰了。家里没人对她好脸色，王芽也不稀罕，她不想回家，还不如自己在派出所值班或者和宋安民一起待着。
在外面吃了午饭，两人又去白云观上了香。
离开时，有个道士拦住宋安民，给他起了一卦。
“小兄弟，你去年多灾多难啊。”
宋安民故意道：“那倒不是，我去年过的可顺了。”
道长一眼拆穿宋安民谎话，“多血光之灾，不止去年，前年大前年也是，你啊你，今年过后就走十年大运了，脚踏实地，别想着好高骛远，一步登天。”
宋安民愣住。
王芽又道：“以后他应该没啥大事了吧。”
道长将目光移开，又看了眼王芽。
“你……”
宋安民见道长犹豫，赶紧道：“她咋了。”
道长笑眯眯，“去求个平安符吧，你是警察或者干交通的吧？工作多加小心，出行多注意。”
宋安民这下急了，“啥意思啊。”
王芽眼睛微眯：“难不成我以后还要出车祸？”
宋安民呸呸呸了三声，想要问那道长，人已经走了。
宋安民立马就拽着王芽去求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芽：“你说他咋知道的。”
“人家道行高深，你懂啥。”
“我不懂我不懂，就你懂，你懂个屁！”
宋安民轻咳：“咱们在这儿还是文明一点，王警官，注意下你的形象。”
王芽：“不怕，我没穿警服，没人认出我。”
下一秒。
“哎哟，王警官，你也来了啊，昨天多谢你了啊，帮我找到钱包了，要不然我媳妇儿昨晚就把我关外面了。”
王芽尬笑，“……是你啊，好巧，你也来上香吗。”
“对对对。”
王芽：“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芽拽着宋安民就走。
宋安民笑的直不起腰，“王警官，说什么来什么。”
王芽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宋安民不笑了，“好了好了，等会人少我们再去请符吧。”
……
下午，宋安民和王芽一路晃荡着回来，回和平巷时走的还是人少的路，从巷子另一边到了徐家，顺道还买了些卤肉饮料。
里面宋建民和陈舟也刚到，正在做饭。
有宋安民二人的加入，一人一道拿手菜，很快就准备好了年夜饭，方桌上摆了六七盘菜，陈舟给四人倒了饮料。
“来来来，我们碰一杯。”
王芽笑眯眯，“就祝大家明年万事顺利，恭喜发财，一切平安。”
几人手艺都还不错，桌上的菜全部空盘了，吃的懒坐着不想动。
外面夜色已黑，零零碎碎的雪花落下，远处天空绽起一朵朵烟花。
农历的一九九零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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