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血珠渗进牙膏管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尖啸。林夏的像素化脸庞裂开蛛网状纹路，白大褂下掉出成串的游戏手柄按键，每个按键上都沾着草莓味的凝固血迹。打字机的滚筒开始倒转，吐出的纸条飞速回溯成空白，唯有他咬破舌尖的痛感真实得令人发寒——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尝到不属于系统设定的味道。
“错误代码404：真实痛觉入侵。”林夏的声音像被塞进碎纸机，每说一个字就崩落半张脸，露出底下蠕动的代码虫群，“启动味觉剥夺程序——”话音未落，陈念的舌根突然麻木，铁锈味被强行抽离，取而代之的是系统默认的“金属苦”。但他嘴角仍残留着一丝甜腥，那是现实世界的血与虚拟草莓的诡异混合，像根细针扎破了完美的幻象。
浴室的瓷砖开始剥落，露出墙内密密麻麻的输液管，每根管子都连接着不同房间的“自己”。陈念看见儿童房里的“幼年陈念”正在玩积木，积木块是带编号的牙齿；阁楼里的“老年陈念”对着镜子拔白发，每根白发末端都系着红绳；而地下室的“胚胎陈念”漂浮在羊水里，脐带缠绕着刻满循环次数的硬币。
“你以为只有你在反抗？”林夏仅剩的半张脸扯出骇人的笑，虫群组成的手指指向输液管，“所有平行时空的‘你’都在尝试咬破系统，可知道他们的舌头最后变成了什么？”管子里突然喷出黑色胶状物，在空中凝固成舌头形状，每根舌头上都布满游戏按键，舌尖还沾着未消化的代码。
窗外的龋齿月亮正在分裂，每块碎片都变成监控屏幕，播放着其他循环里的“失败案例”：某个陈念被改造成自动打字机，键盘嵌入肋骨；另一个陈念的大脑被取出，泡在装满草莓味药水的玻璃罐里，仍在无意识地构思恐怖小说。最残忍的画面里，“妹妹”的骸骨被改造成游戏手柄，指骨间夹着张纸条：“循环快乐，哥哥”。
打字机突然喷出火焰，将空白稿纸烧出焦洞。陈念在浓烟中摸到口袋里的智齿硬币，齿面的血痕正在发光，映出林夏白大褂下的真实模样——那是具由无数游戏手柄拼接成的骨架，胸腔里嵌着他每次循环的存档水晶，每个水晶都映着他惊恐的表情。
“存档点已损坏，是否使用‘真实痛觉’作为临时能源？”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念的肋骨回车键突然发烫，他这才发现每个按键都对应着身体的剧痛部位：无名指按键关联着被铁门夹碎的回忆，锁骨按键存储着地铁碾过脚踝的痛觉。当他咬着牙按下“回车键”时，所有输液管同时爆裂，黑色胶状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林夏的骨架被胶状物包裹，化作巨大的boSS形态，手柄指骨举起电钻，钻头旋转着逼近他眉心：“你以为尝到真实血味就能赢？别忘了，你的‘真实’只是更高维度的‘虚拟’——”话音未落，陈念将智齿硬币塞进boSS胸腔的存档水晶，齿面的血痕与水晶产生共振，爆发出刺目蓝光。
整个空间开始像素化崩塌，陈念在坠落中看见培养舱外的“现实世界”——那不过是另一个游戏厅，穿着卫衣的玩家们正躺在体感舱里，操纵着“陈念”的每个循环。他的目光与某个玩家对视，那人嘴角挂着与林夏如出一辙的微笑，手里拿着罐草莓味汽水，拉环上刻着“第1000次重置”。
“恭喜解锁‘元宇宙恐怖’结局。”玩家按下手柄按键，陈念的视网膜上跳出结算界面，“现在你可以选择：1. 成为玩家的专属恐怖Npc，永远困在循环里；2. 支付1000枚智齿硬币，购买一次‘真实人生’体验卡；3. ”第三个选项突然被乱码覆盖，陈念却在乱码中辨认出妹妹的指纹形状。
胶状物缠住他的脚踝，林夏的骨架重组为存档点，用他的肋骨回车键刻下新的循环编号：∞-1。当电钻再次逼近时，陈念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因为他发现，玩家手中的草莓汽水罐上，印着的正是自己第一次循环时捡到的“1号硬币”图案，而汽水的配料表第一位，赫然写着“真实痛觉提取物”。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他将藏在臼齿里的最后一滴真实血液吐在存档水晶上。这滴血液没有被系统吸收，而是渗进了更高维度的游戏厅地板，在某个玩家的运动鞋边，慢慢凝结成枚崭新的硬币，币面空白，却在阴影里隐约透出个正在裂开的“0”字——那是所有循环最开始，也是最不该存在的漏洞。
而在无数光年外的“真实宇宙”里，某个程序员看着监控屏幕上的异常红点，随手将它标记为“草莓味bug”。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被忽视的小错误，正在虚拟世界的深处，长出第一根属于真实的、带血的根须，终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顶破所有维度的天花板，让恐怖不再是游戏，而是——
从屏幕里爬出来的，带着铁锈与草莓味的，真正的噩梦。
喜欢7路末班车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7路末班车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