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猛的抬头，“真的？”
“嗯。”
林曼立马展颜，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我被我上一个男人打坏了，不能再有孩子了。”
语气有些急切，“所以你放心国栋我会当亲儿子待的，我就有一个要求。”
孙建设顿了顿，“你说。”
“以后我要是死了，国栋能照顾她些。”林曼立刻补充了一句，“我要是正常老死，我会带着她一起走的，不会给国栋添麻烦，我是怕我突然死了，留下她一个人……”
孙建设又一次在心里对林曼起了好奇心，没忍住问了出来，“当妈的都这样吗？”
林曼当然也听说过孙国栋的亲妈为了给孩子换点粮食把自己卖了，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这不也算是把自己卖了吗？
林曼现在想想都觉得她胆子大，进病房看见孙建设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一下，张口就问，“我给你当媳妇吧？我能照顾好孩子。”
苦笑摇头，“也不全是吧。”
孙建设无所谓点头，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起身，“我去打饭。”
“好。”
病房里只有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孙国栋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林曼，又马上闭上了。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要不是他现在腿骨折翻不了身，他一定要背对着她们。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林曼，而是因为他经常看到林曼温柔的给王娟在水池子旁边洗脸，他也幻想过，如果他妈还在，他会不会也有人蹲在他面前给他洗脸，会不会也有人会因为他摔断了腿而抱着他安慰……
“国栋，醒了吗？”林曼对于情绪还是很敏感的，毕竟她上一个男人呼吸一重她就下意识的想要护住头。
她和王强搞在一起，也是因为她总是因为怀不上孩子而被打，她早就怀疑是那个男人的问题，她也想通过王强挣扎出那个泥坑。
孙国栋后背僵硬了一瞬，“……嗯。”
林曼走过去给他往下拉了拉被子，“要坐起来吗？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孙国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林曼见他喝完接过空杯子，“我和你爸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孙国栋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他总不能说他还挺想有个妈的吧。
林曼也没把孙国栋当成孩子，认真的问着，“你怎么想？”
“我没意见。”
林曼扯出一抹笑，“以后我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嗯。”声音有些轻，但安静的病房里还是听的很清楚，林曼也是松了口气。
病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王强。
王强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这么快的，实在是杜丽丽还在家里，他也不好多待。
挠了挠头，想要解释，“我……”
直接被林曼打断，“等会儿孙大哥回来就去。”
“哦。”王强也没多想，“小娟醒了吗？”
“没有。”
“哦。”
气氛陷入沉默，直到孙建设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饭盒。
“孙大哥，我们要去办离婚证，你帮我看着点小娟。”林曼直接起身说。
孙建设看了眼王强，王强还点了点头，“孙哥。”
“好。”孙建设也点头，不知道是在回应王强的招呼还是答应林曼的请求。
反正林曼是直接和王强走了，去的街道办，范大姐还劝了几句，最后还是给开了离婚证明。
林曼出了街道办事处就想往医院赶，被王强叫住，“曼曼……”
“以后还是叫我林曼。”
王强抿嘴开始掏兜，“这十块钱你先拿着去租个房子，你放心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送钱，饿不着你和小娟。”
林曼只觉得恶心。
“说好了一百块钱，还有九十我会去拿的，另外孩子归我，以后我和孩子和你王家没有任何瓜葛。”林曼掏出范大姐给写的证明，上面还印了两个人的手印，林曼还抖了抖纸。
王强嘴巴张张合合良久看着林曼的背影还是没有追上去。
回到病房，王娟正坐在孙国栋床上，像只小燕子一样张着嘴扬着头等待着孙国栋的投喂。
“啊～”一口把勺子里的馄饨吞下，每一口都认认真真的咀嚼。
咽下去又开始张嘴嘴巴，“啊～”
眼看着一碗馄饨已经没了大半碗，孙国栋有些无措，不确定这么小的孩子能吃那么多吗？
拍了拍王娟的小肚子，王娟也不躲，就是执着的张着嘴巴，“啊～”
林曼一把抱起王娟，揉了揉有些鼓的小肚子，“妈妈怎么说的？摸摸肚子饱了吗？”
王娟挣扎了几下，怯生生的看向林曼，也不张嘴了，笑的灿烂却有些傻气。
“给你留了馄饨。”孙建设开口。
“谢谢。”林曼接过孙国栋手里，王娟没吃完的饭盒，“你们吃了吗？”
“吃了。”孙建设又打开个饭盒，“给，这还有一碗。”
“我先把小娟剩的吃完。”林曼把兜里的离婚证明，还有范主任写的证明都拿了出来才开始往嘴里扒拉馄饨。
孙建设先是看了眼离婚证明，又看了眼手写的证明，算是断亲书，以后王娟和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而林曼这两年多的付出只换回了一百块钱，还是让她以后不要去打扰王家的一次买断金额。
孙建设撇嘴，王家还真是不做人。
他们也不想一想，一个农村户口的女人带着一个同样没有口粮的傻子，要怎么生活？
难道回到以前的村子里吗？
那个死了她男人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村子里？
不过孙建设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娘家那边需要告诉一声吗？”
林曼愣了一下，娘家？多陌生的词啊？
她拖着被打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娘家求助的时候，她娘家连门都没有让她进，甚至还嫌她丢人，拿着扫把在门口扫了几下，都扫到了她的鞋上。
她那嫂子更是一盆水泼在了她脚下，溅起的泥点子不止染脏了她的鞋子和裤腿，还有她斑驳的心。
“不用，我没有娘家。”林曼笑了，倒是真的轻松的笑了。
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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