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时刻到了。
宫宴设在城郊皇家别苑“澄心园”，依山傍水，景致开阔。与以往宫宴不同，此次名义上是邓贵妃（邓莹）为赏花听曲而设的女眷宴，但皇帝郑拱一句“与民同乐，君臣同欢”，便令场面陡
王公大臣、皇子、勋贵家眷纷至沓来。瑶妃、淑妃（四皇子生母）随侍帝侧，大皇子郑逸百的生母早逝，此刻他俨然以贵妃马首是瞻。
九王爷郑旭阳也来了，带着他沉默精悍的侍卫伍远，神情疏懒，仿佛真对皇位毫无兴趣。
贺章（中书令，约二十七八岁）一身常服，坐在皇帝下首不远，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薛辞羽并未出现，但其他重臣和家眷来了不少，园内人头攒动，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萧翊珩端坐在宴席最外围不起眼的角落，姜凝妧紧紧挨着他。他脸上覆着姜凝妧精心描绘的妆容，遮掩了部分惊心动魄的昳丽，却更添一种难以言喻的、雌雄莫辨的绝美风致，如同误入凡尘的月下仙灵。
姜凝妧看着自己的“作品”，指尖轻轻拂过他完美无瑕的侧脸线条，低声道：“真漂亮。” 她的语气里带着欣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眼底的天真无邪早已被一层冷静的薄冰覆盖，少女的稚气褪尽，只剩下经历血火淬炼后的坚韧轮廓。
萧翊珩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他的女孩，真的变了好多。那份蜕变让他心疼，也让他骄傲。她不再是需要他时刻护在羽翼下的雏鸟，而是能与他并肩面对风暴的鹰隼。
“阿珩，”姜凝妧收回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园子，“该出发了。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去做那种事。有我在，还有大家。”
萧翊珩唇角微弯，紫眸中漾开温柔：“好。”
宴会伊始，丝竹悠扬，果然有歌姬献唱，曲调婉转。邓贵妃倚在皇帝身边，听得颇为入迷，指尖随着节拍轻点桌面，脸上带着矜持的愉悦。
大皇子郑逸百率先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御座前，声音洪亮：“父皇！今日澄心园百花争艳，君臣同乐，实乃盛世之景！儿臣敬父皇一杯，愿父皇龙体康泰，福泽绵长！”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眼神闪烁，难掩其下的算计。
他话音未落，一个不大不小、带着明显戏谑的女声清晰地响起，仿佛在看猴戏：“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声音来源混杂在人群中，一时难以分辨。不少人都听见了，低低的哄笑声四起。
郑逸百脸色一僵，目光如刀般扫视下方。四皇子郑旭阳笑得最为明显，甚至夸张地鼓了鼓掌：“大哥这口才，不去鸿胪寺真是屈才了！听得弟弟我都热血沸腾了呢！” 他语气里的调侃毫不掩饰。
姜凝妧在下面，手指紧紧扣着萧翊珩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酒过三巡，郑逸百再次起身，提议道：“父皇，光听曲赏花未免单调，不如来点助兴的？儿臣提议，来场射艺比试如何？点到为止，与民同乐！” 他眼神挑衅地扫过郑旭阳和郑旭阳。
皇帝郑拱兴致颇高，点头应允：“好！如此甚好！胜者朕重重有赏！”
很快，靶场清出。郑逸百当仁不让，第一个上场，挽弓搭箭，姿态倒也英武。嗖嗖几箭，虽非全中靶心，却也都在红圈之内，引来一片叫好，尤其是一个叫卢参的年轻将军，叫得格外响亮。
“花拳绣腿。” 姜凝妧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身边的萧翊珩和陆昭雪等人听见。萧翊珩只是含笑抿了口茶。
接着上场的几位勋贵子弟，表现平平。轮到九王爷郑旭阳时，他姿态闲适，挽弓如抱月，甚至没有刻意瞄准，箭矢离弦，如流星赶月，“咄”一声正中靶心，引来满堂彩。他放下弓，对着郑逸百方向微微颔首，笑容温和，却让郑逸百的脸色更加难看。
“哼！” 郑逸百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卢参使了个眼色。卢参会意，立刻跳出来，对着郑旭阳身边的侍卫伍远抱拳：“王爷神射！末将不才，想向王爷这位侍卫讨教几招拳脚功夫，不知可否？”
郑旭阳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伍远沉默地抱拳应战。
卢参看着魁梧，招式却虚浮，几招下来便显露出根基不稳。更令人不齿的是，他竟在贴身缠斗时，袖中寒光一闪，一枚细小的暗器悄无声息地射向伍远下盘！
“卑鄙！” 姜凝妧眼神一厉，差点拍案而起。萧翊珩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稍安勿躁，姜烬舟看着呢。”
果然，一直抱臂旁观的阿舟动了。他身影快如鬼魅，在卢参暗器出手的瞬间，一枚石子精准地后发先至，“叮”一声将暗器击飞！同时，姜烬舟已如鹰隼般掠入场中，声音冰冷：“比试切磋，用此下作手段，令人不齿！我来领教阁下高招！”
话音未落，姜烬舟的拳风已至！卢参大惊失色，仓促抵挡，但在姜烬舟凌厉迅捷的攻势下，他所谓的“高招”如同纸糊，三招两式便被姜烬舟一脚踹中胸口，狼狈地倒飞出去，砸翻了一张矮几，杯盘狼藉。
“废物！” 郑逸百再也忍不住，低喝出声，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姜烬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大将！本王亲自来会会你！” 他怒极攻心，竟要亲自下场。
姜烬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逸百的拳脚功夫比卢参强些，但在阿舟面前依旧不够看。姜烬舟并未下重手，只是如同戏耍孩童般，轻描淡写地化解他的攻势，偶尔反击也点到即止，却每每让郑逸百手忙脚乱，丑态百出。
郑逸百怒吼连连，却连阿舟的衣角都碰不到，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够了！” 皇帝郑拱终于出声，语气带着一丝不耐，“逸儿，退下！这位壮士好身手！” 他看着姜烬舟，眼中带着赞赏，“你赢了！想要何赏赐？”
姜烬舟抱拳，声音沉稳：“陛下，草民别无所求，只愿能协助查清近日都城几桩悬案，还百姓一个明白。恳请陛下赐予草民自由调查之权，出入宫禁，以证清白，也让天下人看到朝廷清明！”
郑拱略一沉吟，今日阿舟展露的实力和这份“为公”之心让他颇为满意：“好！朕准了！赐你金牌一面，允你便宜行事，调查诸案！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大元儿郎的担当与本事！”
“谢陛下隆恩！” 姜烬舟叩首。
郑逸百在一旁，气得几乎吐血，看向阿舟和郑旭阳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郑拱兴致更高，环视全场：“今日朕心甚悦！传旨，澄心园后山围场开放，在场所有少年儿郎，不拘男女，皆可入内射猎！两个时辰为限，猎得奇珍异兽者，朕重重有赏！所得猎物，亦可自定赏赐！”
此言一出，场中年轻一辈顿时沸腾起来。姜凝妧眼睛一亮，拉着萧翊珩便起身：“阿珩，走！”
大批人马涌向后山围场。贺章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追随着那抹易容后依旧惊艳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林间。九王爷郑旭阳也带着伍远，闲庭信步般跟了上去。
围场内顿时热闹起来。男儿们争强好胜，为了一只锦鸡、一头獐子，争抢喝骂之声不绝于耳。姜凝妧却拉着萧翊珩，目标明确地向着更深的山林掠去。
她的箭术在萧翊珩的调教下早已今非昔比，眼疾手快，一箭便射中了一头健壮的雄鹿！萧翊珩则挽弓如满月，目光锐利如鹰隼，箭矢破空，精准地将一只在高空盘旋的苍鹰射落！
另一边，陆昭雪和月渏祁也各展所长，陆昭雪一箭封喉射倒了一头凶猛的野猪，月渏祁则用精妙的陷阱捕获了一头同样不小的黑熊！
当众人带着猎物返回澄心园主会场时，引起了轰动。皇帝郑拱看着那雄鹿、苍鹰、野猪和黑熊，龙颜大悦：“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赏！统统有赏！”
姜凝妧和萧翊珩上前谢恩，姜凝妧朗声道：“陛下，草民夫妇只求金钱，以济流民，解燃眉之急！” 萧翊珩微微颔首。
陆昭雪和月渏祁则分别求取了可自由出入皇家药库和工部兵器库的特权，皇帝心情大好，一一应允。
就在皇帝准备颁下赏赐，众人注意力都被丰厚的奖励吸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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