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听到这话，神魂剧烈抽搐。
他体表燃烧的本源黑炎，光焰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那股纯粹的毁灭气息中，竟透出腐朽衰败的死气。
他引以为傲的归墟之力，在陈长青面前甚至不需要被镇压，自己就先一步畏缩、臣服。
那是低等法则对高等法则的天然敬畏。
“不可能……”路西m法喉咙干哑，挤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刮擦骨头的刺耳声响，“本座燃烧道基，实力已达……”
“达到了什么？”
陈长青打断了他，神情淡漠，像是在评价一个不成器的晚辈。
“炼虚期初期？”
他向前踏出一步。
只是一步。
他脚下的虚空没有破碎，而是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山，荡开层层肉眼可见的实质涟漪。
那股无形无质的威压，却比刚才燃烧本源的路西法沉重了十倍不止！
“不对……你的境界……”
路西法的瞳孔骤然凝缩，视野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陈长青那张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脸。
他声音里的惊骇再也压抑不住。
“炼虚期。”
陈长青平静地吐出这三个字，随即话锋一转，嘴角翘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说起来，还得谢谢道友慷慨解囊。”
“用你那具分身的本源，助我破境。”
这句话，没有掀起任何能量波动，却比世间任何神通都更具毁灭性，直直轰在路西法的神魂根基之上。
天枢星域！
那个画面在他脑中炸开！
自己苦心经营无数年的分身，燃烧了一切，掀起的能量风暴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吸收。
原来那不是防御！
那是……进补！
他堂堂堕落之王，谋划万古，竟然成了别人突破境界的垫脚石！
是养料！
“陈！长！青！！！”
路西法彻底疯了，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堤坝，被屈辱与绝望的洪流冲得寸寸崩塌。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周身的归墟本源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疯狂沸腾，黑色的烈焰几乎要将空间都焚化出一个真实不虚的“无”。
他整个人，都在向一个纯粹的毁灭奇点坍缩。
“本座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他双手结出扭曲疯狂的法印，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神魂与道基，尽数涌向掌心。
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圆球在那里凝聚成形。
那黑球不发光，不发热，却让整个太阳系的物理法则都为之紊乱、战栗。
这是他毕生道行的终极凝缩，是他赌上一切的同归于尽！
“给本座去死——归墟，万物终寂！”
路西法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颗浓缩了自己一切的黑球，狠狠掷向陈长青。
陈长青看着那颗飞来的死亡之球，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舒展。
“太极，吞噬万物。”
他体内的太极道丹轰然旋转，三色神光自背后喷薄而出。
一个遮蔽星辰的巨大太极图录在他身前展开，黑、白、灰三色轮转，构成一个通往未知维度的宇宙磨盘。
那颗足以毁灭半个星系的归墟黑球，一头撞入太极图中。
没有爆炸。
没有声响。
那颗浓缩的“终结”，就像一滴墨落入大海，仅仅在太极图的中心晕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然后……便被那转动的磨盘彻底研磨、分解、吞噬。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什么？！”
路西法眼中的疯狂，瞬间被一种更深邃、更庞大的惊愕所取代。
陈长青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饱嗝，体内的太极道丹光芒更盛。
那些被吞噬的归墟本源，正在被他的太极大道层层解析、转化，最终化为最精纯的能量，反过来滋养着他的道丹。
“多谢道友又一次慷慨馈赠。”
陈长青的气息，因此又浑厚了一丝。
他投向路西法的目光里，带着些俯瞰蝼蚁挣扎的悲悯。
“你的归墟之道，的确精妙。可惜……”
“你只知毁灭，不懂转化。”
路西法踉跄后退，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部分核心本源的联系被彻底斩断，那种感觉，比神魂被撕裂还要痛苦千万倍。
“我的道……我的道……”他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
“你的道，走偏了。”
陈长青一步步向他走来，每一步落下，虚空都随之脉动，那节律精准地与路西法神魂的震颤重合，带来无休止的酷刑。
“归墟之后，当有新生。而你，却只沉迷于终结本身。”
他抬起左手，五指虚握。
一股无形的吸力自掌心散发。
路西法体内残存的归墟本源，顿时如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向外奔涌，被陈长青的手掌尽数吸去。
“不！不要……”
路西法拼命挣扎，可他的力量在陈长青面前，孱弱得可笑。
“太极，本源抽取。”
陈长青的声音不带情绪，像是在执行一道早已写好的天地敕令。
路西法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他那傲视宇宙的修为与力量，正被以一种近乎天道剥夺的方式强行抽离。
在这个过程中，陈长青的归墟之瞳悄然运转，强行读取着路西法记忆最深层的碎片。
“域外邪神……世界之心……天道飞升……”
一幅幅破碎而宏大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了比路西法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看到了宇宙深处潜伏的真正威胁，也看到了关于地球“世界之心”更深层的秘密。
随着阅读的深入，陈长青的面色，第一次真正凝重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明白了路西法为何如此执着于毁灭。
“所谓的飞升，竟然是……”
路西法感受到自己最后的秘密也被窥探，发出最后的嘶吼：“陈长青！你会后悔的！当你知晓真相，你会明白本座的选择才是对的！”
他猛然停止了挣扎，眼中闪过决绝的疯狂。
“本座就算死，也要诅咒这颗星球！归墟，永恒诅咒——”
轰！
路西法引爆了最后一丝神魂，化作一道污秽至极的灰色诅咒之光，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直奔下方的地球而去。
陈长青似乎早有预料，体内的太极道丹分化出一道屏障，轻而易举地将那道诅咒之光拦下。
太极之力顺势而上，反向包裹住那股诅咒，将其分解、净化。
最终，那股污秽的诅咒之力，竟化作一股无比精纯的生命灵气，反哺给地球的灵脉。
“多谢道友第三次的馈赠。”陈长青淡淡道。
地球上，无数生灵只感觉空气一清，浑身舒坦，一些因战斗余波而枯萎的植物，甚至重新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此刻的路西法，修为尽失，神魂燃尽，只剩下一缕比风中残烛还要虚弱的真灵。
但陈长青并没有要杀死他的意思。
“太极，道丹封印。”
陈长青伸出右手，太极道丹的力量涌出，将路西法的真灵层层包裹、压缩。
路西法的真灵急剧缩小，最终化作一枚黑白灰三色流转的奇特道果，悬浮在陈长青掌心。
这枚道果散发着浓郁的归墟气息，却被太极之力牢牢镇压，成了一把探究归墟奥秘、可以随时取用的活钥匙。
“你……为何不杀我？”
道果中传出路西法虚弱至极的意念。
“杀了你太浪费了。”
陈长青将道果收起。
“你对我还有用。好好待着，说不定哪天我需要再次‘破境’时，还能放你出来帮个忙。”
随着路西法被镇压，笼罩地球的归墟死气彻底消散。
护界大阵的光芒重新璀璨，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全球各地，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震天欢呼。
一道倩影第一时间冲到陈长青身边，林晚晴上下打量着他，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你……”
她看着他，眼底深处却划过不易察觉的担忧与陌生。
“我感觉，你离我们……更远了。”
陈长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吸收了路西法的本源后，他的气息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股与生俱来的温和之中，多了一丝俯瞰万物的淡漠，仿佛与这片冰冷的宇宙星空更近了一步。
他感受到林晚晴的担忧，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一如往昔，将那份源自宇宙深空的冰冷隔绝在外。
“放心，我还是我。”
陈长青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他转身，目光穿透大气层，看向那颗美丽的蔚蓝星球，声音通过九州灵盟的通讯网络传遍每一个角落：
“地球的子民们，危机已经解除。”
“路西法已被镇压，从今日起，地球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和平与新生。”
然而，在他深邃的眼底，却倒映着从路西法记忆中窥见的那一幕幕残酷画面。
所谓的飞升……
竟然是那样一个收割文明的骗局。
看来，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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