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消失的瞬间，整片星域陷入了死寂。
一种足以让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
空间在无声地坍缩。
时间在诡异地逆流。
下一刻，虚无的星空深处，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那不是声音，而是两种至高法则在最原始层面的野蛮冲撞，是“道”与“道”的相互湮灭！
“在那里！”
林晚晴的目光撕裂虚空，第一时间锁定了战场的坐标。
距离神木圣殿数万里之外的黑暗深处，两团“光”正在疯狂绞杀。
一团是绝对的“无”，是纯粹的黑暗，任何物质、能量、乃至光线，一旦靠近，便被彻底抹去存在的概念。
另一团，则是黑、白、灰三色交织的混沌。
它的每一次脉动，都仿佛在演绎着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循环，散发着包罗万象，周而复始的无上道韵。
“圣殿之灵，能解析战况吗？”林晚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恨不能立刻提剑杀入战场。
“抱歉，圣女。”圣殿之灵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的交锋已超越物质，是纯粹的‘道’的对撞。我的权限，只能观测到法则波动的剧烈程度。”
“现在谁占上风？”
“圣主……暂时不落下风。但是，路西法在燃烧他的道，他在用自己的本源作为燃料！”
圣殿之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星空深处，那团吞噬万物的黑暗猛然膨胀，化作一个遮蔽星辰的巨大黑洞漩涡。
周遭的陨石带被无形的力量拖拽，不是被吸入，而是在靠近的瞬间就分解成分子，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最后归于虚无。
“归墟——吞天！”
路西法那非人的咆哮震彻星河，他已舍弃形态，化身为行走的归墟法则。
“陈长青！本座要你连同你的道，一同归于虚无！”
面对这足以湮灭星辰的一击，陈长青的身影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盘膝端坐于虚空，任由那恐怖的撕扯力拉拽着自己的道体。
他体内的三色道丹，只是不疾不徐地转动着，散发出温润而坚不可摧的光。
“路西法，你错了。”
陈长青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看透本质的怜悯。
“终结，是为了新生。”
“你却将手段，错当成了最终的目的。”
“所以，你必败无疑。”
他缓缓伸出右手。
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色太极图，在他掌心悄然浮现。
不再是简单的黑白生死，而是黑、白、灰三色构筑的完美闭环。
生，死，以及介于生死之间的混沌。
“太极三生，道法自然。”
陈长青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是宇宙的真理，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存在的感知中。
“你既然如此迷恋终结，我便送你一场真正的终结。”
话音落。
掌心的太极图脱手飞出，迎着那吞噬一切的归墟黑洞，悍然撞去！
它在飞行的过程中急剧膨胀，眨眼间，便化作一个遮蔽了半个星域的巨大磨盘！
磨盘，开始转动。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伟力弥漫开来。
那不是创造，也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转化”。
路西法所化的归墟黑洞，在接触到太极磨盘的刹那，竟发出了类似生灵般的尖锐哀鸣！
那些霸道绝伦的归墟法则，此刻像是遇见了天生的克星，本能地想要逃离。
晚了。
太极磨盘的转动，带着一种重塑规则的韵律，将那些归墟之力一点点“研磨”，一点点“解析”，最终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能量，反哺己身。
“不！这不可能！”
路西法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正在被另一种更高阶的“道”所覆盖、定义！
“吾乃归墟！吾即是终结！怎会被你区区一个化神……”
“化神？”
陈长青笑了，笑意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他体内的三色道丹光芒大放，一股崭新的，凌驾于此方天地的气息，轰然席卷整片星域！
炼虚期的威压！
“还要多谢道友，以身饲道，助我破境。”
陈长青站起身，此刻的他，气息如渊似海，与方才已是天壤之别。
“现在，送你上路。”
他右手隔空，轻轻一握。
巨大的太极磨盘骤然加速！
磨盘的中心，路西法的法则之躯越来越淡，他的存在正在被太极彻底同化。
“等等！”
就在即将被彻底抹去的前一刻，路西法忽然停止了所有挣扎，那双由法则构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诡异的光。
“陈长青，你当真以为，你赢了？”
“你可知，本座为何要选在此刻现身？”
陈长青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却未有丝毫停顿。
“临死前的呓语么？”
“呓语？”路西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具身体，不过是本座万千念头所化的一具分身。”
“而我的真身，此刻……”
他的话未能说完。
整个身躯，连同他所化的归墟法则，都在太极磨盘的碾压下，化作最精纯的道韵，被陈长青尽数吸收。
可他那未尽之言，却让陈长青心中警铃大作。
真身在哪？
正在此时，圣殿之灵尖锐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炸响！
“最高警报！检测到太阳系坐标出现超规格空间波动！目标……地球！”
“什么？！”
陈长青脸色骤变，瞬间洞悉了路西法的全部图谋。
声东击西！
这个疯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而是趁自己被这具分身牵制，去偷袭他的母星，他的根！
“该死！”
陈长青一步踏出，便要撕裂虚空，强行回归。
也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自信的声音响起。
“师尊，不必担忧。”
零的身影自圣殿中走出，脸上挂着一抹运筹帷幄的笑容。
“弟子已遵照您的预案，启动了‘九天十地护界大阵’。路西法的真身想破阵，也得费一番手脚。”
“而且……”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弟子还为他，备下了一份大礼。”
陈长青动作一顿，想起了自己离开前留下的诸多后手。
“你是说……”
“没错。”零重重点头，“‘太极道身’已经激活。弟子就算打不过他，拖住他，等师尊您回去，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陈长青紧绷的心神稍稍一松，但眼中的冷意却未消散。
路西法的真身，其实力远非这具分身可比。
“圣殿之灵，坐标地球，全速返航！”
“遵命，圣主！”
巨大的神木圣殿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星海深处。
……
遥远的地球。
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阴霾笼罩。
一道横亘天际的漆黑裂缝，如同宇宙的伤疤，狰狞地悬于大气层之外。
浓郁到化不开的归墟死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裂缝中，一个身披帝王黑袍的高大身影，缓步走出。
正是路西法的真身。
与分身不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逸散出的威压就让整个地球的灵脉为之哀鸣，让万物生灵的灵魂都在颤栗。
“陈长青的巢穴……”
路西法俯瞰着下方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快意。
“便让本座先毁了你的根，再来与你清算！”
他抬起手，正欲降下灭世的神罚。
忽然，他动作一滞，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下方的地球表面，九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拔地而起，在大气层外瞬间交织成一个覆盖全球的巨大光罩。
“护界大阵？”
路西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蝼蚁的挣扎。”
他随手一掌拍下。
恐怖的归墟之力凝聚成一只足以捏碎星辰的漆黑巨手，轰然砸在光罩之上！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光罩剧烈震颤，表面泛起亿万道涟漪，却终究没有破碎。
“哦？”
路西法眉头微挑，这阵法的坚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这时，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自光罩内悠悠传来。
“路西法，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道白衣身影，自地面冉冉升起，最终悬停在光罩之内，与他对视。
那张脸，赫然与陈长青一模一样！
“你！”路西法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会在此处！天枢星域的那个是……”
“分身而已。”
白衣陈长青负手而立，淡然一笑。
“怎么，很惊喜吗？”
路西法脸色阴沉，盯着那道身影，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以为，区区一具分身，能挡得住本座？”
“挡不挡得住，”白衣陈长青笑容不变，“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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