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山，主峰广场。
往日里仙鹤翔集、剑气冲霄的圣地，此刻却被一种冰冷的秩序所笼罩。
一排排身着大唐制式甲胄的士卒，面无表情地分列两旁，手中的戈矛泛着幽光，他们的气息连成一片，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压得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剑山弟子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广场中央，摆着一排长案。
徐晃坐于案后，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身旁的书记官，正用一种特制的法笔，记录着前来登记的天剑山门人信息。
“姓名。”徐晃的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一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骄纵，他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姓名。”徐晃又问了一遍，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那年轻人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傲然道：“我乃天剑山主峰，第三真传，剑名‘惊鸿’！”
他只报剑名，不报人名。这是剑修最后的，也是最可笑的尊严。
徐晃手中的笔，顿了顿。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的姓名。”
“我……”年轻人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寒，但话已出口，再无退路，他咬牙道：“我只有剑名，没有人名！”
“很好。”徐晃点了点头。
他对着身旁一名百战刀盾营的校尉，随意地摆了摆手：“废其气海，打断四肢经脉。名册上，记为‘无名氏壹号’。”
“喏！”
那校尉大步上前，根本不给那年轻人反应的机会。
只听得一连串骨骼碎裂的闷响和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那名所谓的“第三真传”，便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周围的弟子，看到这一幕，无不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之前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与不甘的人，此刻也彻底被这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残酷手段，碾碎了所有幻想。
大殿的阴影下，那名天剑山的太上长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浑浊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哀。
他缓缓闭上眼睛，佝偻的身影，显得更加苍老。
他明白了。
大唐的律法，是一座巨大的石磨。它不会因为你是美玉还是顽石，而有丝毫改变。它只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将所有挡在路上的一切，通通碾成粉末。
这就是……新的规矩。
……
帅帐之内。
卫青背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南域的地形纤毫毕现。那座代表着“天剑山”的模型，已经被一面小小的黑龙旗所取代。
黑风州的大片疆域，已尽数被黑龙旗所覆盖。
王猛手持羽扇，在一旁静立，轻声道：“元帅，天剑山已定，黑风州其余宗门，或降或逃，已不足为虑。我大军下一步，是否该稍作休整，再图进取？”
征服黑风州，前后不过月余。这等速度，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乾坤大陆。
“休整？”卫青的目光，从沙盘上移开，落在了帐外那无尽的军营上，“大军的锋芒，一旦停下，便会滋生懈怠。陛下的意志，是不容片刻停留的。”
他的手指，划过沙盘上那条分割南域的巨大山脉，指向了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土地。
“黑风州的宗门，讲‘颜面’，讲‘风骨’，看似强硬，实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卫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可这魔道州，却不一样。”
王猛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元帅所言极是。魔道修士，不重虚名，只认实力。其门派之内，等级森严，弱肉强食，反倒比那些所谓的正道，更加令行禁止。且其功法诡异，手段毒辣，常有血祭生灵、炼魂抽魄之举，若让他们铁了心与我军死战，怕是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他们会的。”
一个略显飘忽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帐内响起。
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在两人的神魂中响起。
王猛瞳孔一缩，猛然回头。
却见帐帘不知何时，被一只苍老的手掀开。一名身穿朴素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拙，一双眼睛，却仿佛蕴含着周天星辰，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
卫青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只是微微颔首，平静地道：“天罡，你来了。”
来人，正是大唐两大神算之一，情报部尚书，准帝袁天罡。
“见过元帅。”袁天罡微微稽首，算是行礼。他没有理会一旁戒备的王猛，径直走到沙盘前。
他没有看沙盘，而是抬头，仿佛穿透了帅帐的穹顶，看到了九天之上的星河轨迹。
“元帅，贫道夜观天象，南域之上，血光冲天，煞气成海。那颗代表着‘杀伐’与‘毁灭’的血煞孤星，正向着魔道州的核心，‘万魔窟’汇聚。”
他收回目光，看着卫青，眼神变得异常严肃。
“魔道州的所有魔门，从最大的万魔窟、血河宗，到最小的阴煞派，都在行动。”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古旧的兽皮地图，铺在沙盘上。
“他们，正在构建一座史无前例的血祭大阵。以魔道州亿万生灵为祭品，要强行唤醒沉睡在南域地底深处的一头上古魔尊残魂。”
“什么？！”王猛失声惊呼，羽扇都险些掉在地上。
亿万生灵为祭！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丧心病狂的手笔！
“他们疯了么？这般作为，天道不容！会引来天谴的！”
“天谴？”袁天罡自嘲地笑了笑，“在大唐这轮煌煌大日面前，所谓的天谴，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很清楚，若按部就班，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他们拼死一搏的豪赌。”
卫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不是震惊，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的杀意。
“唤醒魔尊残魂……需要多久？”
袁天罡掐指一算，沉声道：“以他们的速度，最多……十日。”
“十日……”卫青缓缓闭上眼睛。
整个帅帐，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下一刻，他猛然睁眼，那双温和的眸子里，只剩下了滔天的杀伐之气。
“传我帅令！”
他的声音，化作雷音，滚滚而出，传遍了整个连绵百里的军营。
“全军拔营！”
“霍去病为先锋，率虎翼天骑、苍狼啸月骑，撕开魔道州防线！”
“令！三日之内，兵临万魔窟城下！”
“这一次……”
“我不要降者，只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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