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脚步微顿，看到病床上熟睡的孟凡行，立刻明白萧赫是来照顾哥哥的。
她微笑，礼貌致谢：“萧总，感谢你来看望我哥哥。”
“不客气。”萧赫站起身：“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跟他不能都耗在燕都，得有个人先回宁城。”
“嗯，慢走。”周禾把他送到病房门口。
萧赫走出两步，忽然回眸，故意压低声音问她：“周小姐，你了解你的男朋友吗？”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把周禾给问愣了。
她当然了解云牧琛，但萧赫想让她知道的了解，她肯定不清楚。
“萧总，你有话不妨直说。”她没心情打哑谜，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了。
萧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云牧琛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在担心你手上的那点股份？”
周禾不了解这个人，更不清楚他问这话的目的，直接否定了他：“没有，他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情。”
“是吗？”萧赫直视她，显然不相信：“周小姐，你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对他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我今天提醒你留意云牧琛，也是替你哥感到不值。”
“他对你这个妹妹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别因为选错了人，害了他。”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点头离开了。
害孟凡行？
周禾顿住，感觉他用词太严重了。
云牧琛一早就说过，他和孟凡行在很多领域里是竞争关系。
有竞争就有输赢，在商战中再正常不过，没有常胜将军。
难道孟一集团输了就是她害的？
她第二次见萧赫，确定了萧赫看她的眼神。
是怨气，很深的怨气。
周禾心里藏了事，坐到病床边，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茫然发呆。
中途护士进来量体温，把孟凡行弄醒了。
倦怠发沉的眼皮缓缓掀开，看到周禾的第一眼，他便低哑着嗓子吩咐：“把口罩戴起来。”
“外公怎么样了？”
“他还好，出来时勉强跟我说了两句话。”
周禾边戴口罩边问护士：“护士，我哥退烧了吗？他的流感很严重吗？
在她的印象里，流感就是发烧，应该不需要住院。
护士看了眼额温枪，单手插兜：“烧是退了，但是胃还得多养两天。”
“胃？”周禾吃惊，问孟凡行：“哥，你胃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护士说：“他是喝酒喝到胃出血，外加高烧才住院的。”
护士记录完体温就走了。
周禾侧头，拧着小眉头看向面色苍白的男人，不说话。
孟凡行都能想象得出口罩下那张扁圆的脸，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模样，已经在斥责他：你不要命了是吗？
每次她得理不饶人的时候，都是抿唇，拧眉，瞪眼，用这小表情来“震慑”他。
孟凡行神色恍惚，像是漏掉了这半年的时光。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喉结滚动了几番，艰难地开口：“小禾，我和宁欣分手了。”
周禾微愣，收回视线，低头“哦”了一声。
她给孟凡行倒了杯热水，岔开话题：“你发烧了要多喝水，但胃不好又不能多喝，我回去让阿姨煮碗白面粥给你送过来。”
她说完心底暗笑，这些知识点，居然是云牧琛教她的。
“小禾。”
孟凡行夺过她手中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到病床边。
周禾心惊，第一时间想抽回手，试了两下都不行。
她猛然抬头，对上孟凡行含义不明的眼神。
“我和宁欣算不上分手，是合作解除，我们在一起的初衷是相互利用，我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也都是……”
“哥！”周禾心跳加速，有不好的预感，打断他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这么优秀，肯定能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子。”
孟凡行低头痴笑，得寸进尺地与她十指相扣，渐渐发力。
“没有谁能比得上你，小禾，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周禾瞳孔渐渐扩大，迟缓地解读着这句话，失去了反应。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孟凡行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或者她的情况变糟糕了，开始出现了现实中的幻听。
总之，她听错了。
周禾不接受，坚定地摇头：“你就是我的哥哥，到老到死，你都是。”
孟凡行要彻底攻略她：“你这么聪明，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在我这里很特殊吗？这种特殊，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吗？”
周禾沉默。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骗不了自己，更瞒不过孟凡行。
这种特殊，她也曾解读过是喜欢，但是，是罪恶的，不为人齿的喜欢。
因为他一直都有女朋友，而现在，他又告诉她，女朋友是假的。
周禾加速的心跳难以平复，脑子里的逻辑全乱了，唯一能拴住她思绪的只有云牧琛。
她勇敢坦诚：“哥，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特殊，甚至把这份特殊误解成喜欢，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依赖你了，从小都是，你也是，你对我的呵护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感情很深厚，很深厚，但这不是爱恋。”
孟凡行眼眶猩红，带着怒意质问她：“你怎么就知道它不是？”
“我分得清楚什么是男女之情。”周禾笃定地望向他。
她分得清，无念山的吊桥上她就分清楚了。
就像此刻，她无比地想念云牧琛，想去拥抱他，亲吻他。
想永远都不和他分开。
这才是喜欢，这才是爱。
孟凡行意识到他们终究是错过了，他扣住周禾的手，死死不愿松开。
“小禾，他能带你做的事情，我一样都能办到，你说你不是十年前的周禾，我也不是十年前的孟凡行，我现在护得了你，有能力让你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
他带着哀求哄她：“你回到我身边，让我陪着你，好吗？”
周禾潸然，十年前的伤害，困住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她现在有了云牧琛这盏明灯，那孟凡行有什么呢？
但她，不能心软。
周禾狠狠摇头：“你是我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你只能是我哥，是我的家人。”
“喜欢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心意就被她全盘否定了。
孟凡行眼眸中最亮的那颗星突然熄灭，整个世界陷入暗淡与寒冷之中。
“你就认定他了吗？让你不顾劫数也要和他在一起。”
周禾迅速肯定：“是！如果劫数真的会让我不堪重负，那我会认命。”
她的心，她的身，早就不在这间病房里了，不管有多不舍，有多不甘，孟凡行都要放手。
他松手的那一刻，周禾以最快的速度抽离。
“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病房，关上门，脚步一刻不停。
她边下楼边给唐骏打电话。
云牧琛说过，他为她安排了直升机，申请了航线。
出了医院，周禾奔跑在夕阳的余晖中，越跑越快。
此刻，她只想快点见到云牧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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